李福志以生命彰顯香港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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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從事船運業的新加坡人李福志來到香港，他沒有隨船回去新加坡，反而留在香港碰碰運氣，看能否找到工作讓日子過得好一點。因緣際會下他從表兄那裡借到一些攝影器材，為了生活，他決定學習攝影，並嘗試以此維生。上世紀五十年代初，二戰結束好幾年，社會民生漸趨穩定，旅遊業興起，不少人訪港消費。李福志承着這股旅遊熱潮，在山頂為遊客拍攝。生活不算過得很好，但日積月累的積蓄倒也夠他換部新相機。他拍攝人物，亦到處捕捉美景，當時香港人的生活、維港、天星碼頭等地標，都被記錄下來。他則將這些攝影作品沖曬出來，拿到山頂售賣。

李福志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攝影師」，反倒像是為了生活不得不攝影的拍攝者。而他的攝影歲月也不長，僅僅十年，六十年代初，他從山頂退居搬到新界，後來與家人經營士多、雪糕車等生意。

雖然沒有再拍攝，但他仍不時到山頂擺賣舊照，而五年前，移居香港的澳籍攝影師艾思滔與家人同遊山頂時，看到李福志的作品，與他交談了幾句，互留聯繫方法，並匆匆買了幾張照片。「那些照片很一般，當時只為了支持他而買下來，至於為甚麼會留下聯繫方法，我哋忘記了。」艾思滔回憶道。後來他收到一封電郵，稱李福志手上有一批很珍貴的照片，希望與他見一面。

這一面令艾思滔至今難忘。他看到李福志帶來的三張黑白照，色澤明亮，細節分明，完全不是山頂販賣的貨色。後來他更親自到李福志家裡拜訪，細看他所有照片，發現當真如電郵所說，非常有價值，亦促成了後來為他出版攝影集的計劃。「相比香港同年代的攝影師，如何藩、鍾文略、邱良等，李福志不是最好的，卻是獨一無二的一個。」艾思滔如此評論。他口中的這批攝影師都是名師，而且畢生以攝影為業，他們所拍的照片藝術感較重、着重構圖，並且擅於利用光線營造陰影效果，但由於李福志大多在中午拍攝，陰影的範圍較少，所以留在照片上的細節較多，所呈現的景象更為寫實。「他的照片很特別，他的生命很不平凡，而他艱苦的一生就像同年代大部分香港人一樣，流露獅子山下堅毅不屈的精神。」這也是為甚麼他願意以其成立的歷史遺珍攝影基金會的名義為李福志籌募資金、出版攝影集。

李福志的照片如其人，簡單、樸實，雖不如沙龍攝影師般擅於構圖、製造對比，卻如溫酒般，愈嘗愈有味道。或許這與他的人生經歷有關，「他生活很刻苦，卻時時帶着勇氣，並且相信努力的話總有一天會成功，這不就是香港人的寫照！」遺憾的是，出版計劃進行時，李福志因病離世。艾思滔還記得那時他意氣消沉，於是便拿出當年他拍攝用過的Ikonta相機企圖喚起他的記憶，李福志接過相機，左手持着機身，右手食指放在快門鍵上，「那一刻，我覺得他盡顯攝影師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