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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爾．貝婁
文：余綺平
美國作家索爾．貝婁（Saul Bellow）十年前逝世時，《法新社》的訃文讚揚他：「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美國文化正逐步佔領全世界之際，貝婁和海明威等人，一起構建了美國文學的基礎。」
索爾．貝婁地位之崇高，由此可見。他最擅長描寫大都市知識分子的生活和心態，探索現代人的精神危機和出路。貝婁曾經奪得諾貝爾獎、普立茲獎，是至今唯一能三次奪得美國國家書獎的作家。
為紀念貝婁逝世十周年，英國學者Zachary Leader最近出書《索爾．貝婁的一生》（The Life of Saul Bellow），書中透露，貝婁臨終前，躺在病床上問他的老友：「我是不是混蛋一名？」
貝婁愛拈花惹草，到處留情，他死後，留下一大堆滿腔怨恨的妻子和情人，還有被他傷害過的孩子。貝婁的出身和經歷，為他日後所寫的小說增添色彩，而正因為他是混蛋，文章才名流後世。
《每日電訊報》評論文章說：「貝婁在二十八歲前，只是一名非法移民。他是美國歷史上最被粉飾的作家。」貝婁一家原是俄國猶太人，居聖彼得堡，家境富裕，有馬車和僕人。貝婁父親性格暴戾衝動，一九一三年因觸犯偽造證件欺詐罪，攜妻潛逃加拿大，改名換姓在蒙特利爾定居。兩年後索爾．貝婁誕生。
貝婁父親曾經做過農民、麵包師傅、賣乾貨小販，因非法釀私酒和販毒而被警方追捕。一九二四年貝婁九歲，全家再潛逃至芝加哥。貝婁一直隱瞞他的出身背景，到一九六四年出版的《赫索格》（Herzog）時，他才透露一點點。據說，他經常遭父親差遣去收債，認識了芝加哥的三教九流人物，熟悉低下層社會生活。貝婁在書中透露，母親對他要求不高，只盼望他長大後當小提琴家或猶太教牧師。
貝婁後來因病住院頗長時間，與書為伴，結果，他愛上了讀書和寫作。貝婁大學畢業後，一直於芝加哥大學和普林斯頓大學任教，畢生從事教學和寫作工作。
貝婁一九四四年發表處女作《晃來晃去的人》（Dangling Man）。他生命中的轉捩點發生於一九四九年的巴黎。他和妻兒在巴黎過冬，另外租了一酒店房間計劃寫第三部小說。一天早上，他從住所走向酒店的路上，天氣陰霾，心情焦慮。他覺得婚姻受束縛，寫作思路受阻礙，沮喪不安。
途中，貝婁看到一清道夫扭開路邊水龍頭，流水源源不絕奔出來。他像看到自己被解放了。他回憶起童年夥伙奧古斯特，長得很帥氣，不愛受約束。每當他們玩西洋棋時，他經常會大叫：「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了！」
童年夥伴激發了貝婁的文思，他匆匆走去租住的酒店，寫下了第一行字：「我的腦海就像夏天被打開的消防栓......」這段文字，被寫進了《奧吉瑪琪歷險記》（The Adventures of Augie March）裡。此書於一九五三年出版，成為二十世紀最著名書籍之一，重新為美國的通俗小說下定義。貝婁一舉成名。
「如果停止寫作，我可能會停止呼吸。」貝婁忠於讀者，卻背叛了家庭。臨終前，貝婁沒有想起他的書或他的諾貝爾獎，他只想到五段失敗的婚姻和孩子。貝婁逝世後，他的兒子出書回憶父親對家庭的冷酷和隔膜。
貝婁早知道自己是混蛋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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