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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 蘇
天黑,和植物一起,享受歇下來的美。
一天的勞作後,洗淨身上的泥土和疲憊,穿上寬鬆得彷彿腳走出了半里地褲腿還在原地的麻布衣服。那米白的麻布在小溪裡浣過,在池塘裡淘過,在水庫裡漂過,洗得浮纖散盡筋骨顯現,柔韌且有了絲的光澤,每一個經緯交織的地方都像開茪@格格虛掩的中式小窗,一字盤扣妥妥地把兩片大門似的衣襟攏起。這樣的衣服穿在身上,有天地人和的安穩妥帖,有國泰民安的泰然自若,有琴瑟在御的和順靜好,雖然夜是黑的,衣服內的身體和心情都是明亮的。
在門口的青石地上放一張竹榻,和家人一起坐在上面喝一壺熱茶,或吃井裡冰鎮過的西瓜,或者房前屋後樹上現摘的桃啊梨啊葡萄啊,都是合適的,符合原湯化原食的田園畫風。
或者,讓自己在離地一尺的椅子上斜躺荂A感覺是一朵開好了的花歇在緩緩吹過來的涼風的膝上,蟲唱的和聲似乎給了夜空微光,梔子花、檸檬花、晚飯花把所有在露天納涼的凳子、台階、陶罐、簸箕都染上了香。人若在院子裡走動,衣袂間甚至會揚起半個月前留下的花香,那樣被日子輕釀過的香,也許可以叫花釀,有讓人微醺的酒意。
十米外是媽媽的小菜地,有幾隻螢火蟲掌蚇O在上面巡飛,是微服私訪打探蔬菜的閨中秘事呢?還是防蚑眹荌蔥璈O?那螢火蟲抓得了的小偷該長得多麼多麼的小啊......
那些從土裡自然生長出來的草本的生命,那些不費筆墨的自來自去的玫紅b綠,那些不需籃裝碗盛自由裝訂隨心收藏的絡繹花香,只需要有一顆安靜而感恩的心。
我想,它們的好,我看見了,我喜歡了,它們就算沒白來一趟。
萬物大美,或瓢潑,或淺斟,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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