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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 輝
不少香港地方史都提及曾富別墅,比如鄭寶鴻所著《幾許風雨》就有一張珍貴照片,並有說明:「1927年九龍城蒲崗村的曾富花園,內有曾富別墅、曾豐堂,以及藏有真武大帝銅像的五龍院。左方的地段現為爵祿街所在。」就照片所見,背景為獅子山,前方乃農田、耕牛及戴上竹帽的農夫,乃典型的農村景象。
話說曾富別墅乃西式花園洋房,初建於1919年,後拆卸重建,別墅主人曾富原名曾兆榮,開辦外國進口煤炭公司「三榮興」(又叫「曾富洋煤公司」),別墅於上世紀二十年代初拆卸重建,曾富家塾則於1919年已落成,港督司徒拔(Reginald Edward Stubbs)曾於同年十一月帶同副官親臨拜訪,司徒拔曾詢問曾富,家塾除了教中文,有沒有教英文?曾富答稱只教中文,司徒拔表示應兼教英文。
曾富別墅曾於1928年開放給民眾參觀,可惜其後因興建啟德機場而遭收地,別墅亦被夷平了;在此之前,別墅有日本人慘遭滅門之禍,1931年9月26日,香港爆發反日暴亂,居於別墅的山下澄次郎及六位成員,遭暴徒活活打死。
香港所爆發的反日暴亂源於南京國民黨政府的決定,其時將1931年9月23日訂為「國恥日」,全國下半旗致哀,此一消息傳到香港後,有港人於私人地方默哀一分鐘,亦有港人將殖民地旗幟強行下半旗,港英政府認為此舉並無違法;豈料到了黃昏時分,日本人聚居的灣仔大佛口及附近之莊士敦道,出現反日遊行,入夜後更釀成騷亂,有多間日本人店舖被毀,示威者隨即被警察驅散。
當天香港的主要華資銀行、會所、社團、戲院、公司及學校等等,紛紛響應下半旗致哀,有報章刊登文章,譴責日本侵華暴行,亦有人在華人報章刊登廣告,呼籲在港華人在當天停止一切娛樂活動;及至9月24日中午,堅尼地道的日本人學校遇襲,據報章所載,有一批街童縱火焚毀日本國旗和軍旗;警察當晚取消休假,加緊巡邏灣仔及西角(西環舊稱),拘捕在街上手持磚頭的華人。
騷亂一直延續至9月26日,當天足球聯賽開季賽事,以及其他體育活動,都被迫延期,其時適逢美國大蕭條,港英政府於1931年仍實行緊縮開支政策,致使警力不足,當日乃周末,九龍地區日本人遇襲事件漸趨嚴重,居於蒲崗村曾富別墅的園丁山下澄次郎一家六口被殺--警察原本搜尋居港日人住處,後獲悉有一批日人在此居住,但為時太晚,曾富別墅外已被約千名華人包圍。
當增援的警察趕到,受到激烈反抗,警察於是開槍,稍後加派一排蘇格蘭士兵與暴徒肉搏,強行闖入別墅時,發現戶主山下澄次郎夫婦已遭斬死,戶主母親、三名子女及一名女看護俱重創,送往九龍醫院急救,僅一名三歲小孩獲救--如今翻閱八十多年前的滅門慘案報道,倒覺得民粹主義真是太恐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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