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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傳訥慨嘆香港保育工作做得不好。
有人崇尚新鮮事物，有人對舊時光戀戀不捨，著名武俠小說家金庸(查良鏞)的小女兒查傳訥即是後者。她並未繼承父親的武俠世界，而是從舊事舊物、從旅途的所見所聞中汲取靈感，用畫筆描繪觸動內心的瞬間。近日她於日本東京築地場內市場舉行主題為「想起築地市場」的個人畫展，展出六幅「築地人物」油畫，及「向歌川廣重致敬」系列的木板油畫，為搬遷前的魚市場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岳悅 攝：劉國權
查傳訥於12歲拜水墨畫家丁衍庸為師，學習國畫基本功，20歲時跟隨同門師兄關紹彬學習工筆和大寫意。2007年時，她與陳楚文老師結緣，初涉足塑彩及油畫，第二年開始學習畫油畫人物。從水墨轉學油畫，有何特別的考慮？她表示，自己從12歲開始學水墨直到30多歲，只是想改變一下表達感情的方式，「我特別欣賞像趙無極、林風眠這樣的大師的作品，他們受西方思想影響，是中西合璧、多種繪畫技巧融會貫通的典範。我認為，無論是水墨還是油畫，畫家表達感情的媒介，對我來說，用什麼媒介都是一樣的，重要的是人本身。」
日本個展難忘舊地
查傳訥去年曾於日本九州門司港舊門司稅關，與新井光守先生舉辦「緣En」聯展。而此次在東京築地場內市場舉辦的展覽，是她在日本的首個個展。展覽的地點選在市場內的一間鰻魚店和咖啡館，查傳訥解釋，畫作是精神食糧，在食肆內展覽，讓客人邊吃邊欣賞，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滿足和愉悅。展出的「築地人物」系列以生動的筆觸描繪了形形色色的築地人物，用畫筆記錄了日本的人文風情。
查傳訥自言第一次是以短暫停留的過客身份途經築地，那裡的人事物令她印象深刻-每家每店都有自己的運轉規律，各家老字號的牌匾和漢字寫在店子門前 。自江戶年代至今，築地的人們每天凌晨4時便會分配漁獲，當中更有不少百年未遷的老字號店舖，許多傳統配方依舊能保存下去。「我喜歡他們的微笑，欣賞他們的勤奮和敬業。」展覽期間她重返舊地，與市場內的人溝通交流，了解他們的日常生活作息，更在魚類拍賣會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振奮。於是，在她筆下的人們，每一張樸實的臉孔都刻畫了生活的印記，彷彿在用無聲的力量訴說着自己的故事和日本的變遷。
另兩幅向歌川廣重致敬的木板畫充滿了浮世繪的風格，其中一幅《春，櫻炎麗》記錄了日本初春時節的景色，潮濕的綠意混合着少女的嫩粉，灰綠和淡粉的色彩融合，增添詩意。另外一幅《要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則刻畫出了關於愛情的掙扎和無奈，道出了一個充滿歷史感的淒美故事。這批畫作今年也將在香港展出，「場地還沒訂，但肯定要選擇有歷史感的舊地方，會邀請全家人來看。」原來她5年前曾於視覺藝術中心舉辦在港的首次個展，展覽畫作中有她最愛畫的人物，有以魚的角度看世界的「魚眼」系列，除此之外還有以酒樓養魚的發泡膠箱做成的「魚眼」系列裝置藝術。
收藏舊物尋找畫畫靈感
與呆在香港相比，查傳訥更喜歡到處飛，是旅行，是交際，也是為了搜羅各地的「寶貝」。「我喜歡去賣舊物的古董店、雜貨舖」，她邊說邊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疊得整齊的泛黃的紙，原來是築地的舊地圖，再輕輕打開放在一邊的木箱，「還有這個油畫箱，是幾十年前日本油畫家用過的，顏料和工具還都在裡面。」這些舊物都被她存放在畫室裡，隨時給予她新的創作靈感。
她是個懷舊的人，最近託友人介紹從知名藏家手中收得一批上世紀五十至七十年代的香港舊照片，共有3,030張之多，她表示自己正在逐步整理這些照片，作為日後創作的素材。她迷戀的不只是這些承載歲月的黑白照片、香港的英國風格建築、舊式街市等，還有裡面蘊含着的獨特氣質韻味，「可惜香港的保育工作做得不好，遠遠不如上海，受到保護得以留存的舊建築愈來愈少。」她說。
上海也是她常去的地方，她在那裡找到了不少珍貴的舊報紙雜誌，像《點石齋畫報》及一些西方翻譯小說等，極具歷史價值。據身邊的工作人員透露，查傳訥在收藏舊物件方面極具眼光，在古董店、雜貨舖一眼看中的，往往都是店家不賣的「家傳鎮店之寶」。
畫金庸武俠故事限制創作
原來查傳訥並不是完全與文學創作絕緣，畢竟是在書香世家的文藝環境下成長，她透露自己小時候也曾在報章上發表文章，但年紀漸長就漸覺自己並沒有寫作天賦。她說：「父親從小就是我的崇拜對象，作為他的女兒，每次幫他做事我都有很大壓力。初學畫畫時我曾試過用他筆下的武俠故事作為創作主題，畫了幾幅之後感到被他的風格限制住了，難以有所突破。所以我就放棄畫武俠，轉而畫自己想畫的題材，做自己時感到輕鬆無壓力，反而進步更快。」
學藝術難免要靠家人的支持，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在查傳訥眼中，父親的教育理念是無干涉的自由，無論是辦畫展還是設畫室，都是她一手策劃和操辦。但細細想來，這種無干涉或許因為她沒有做過父親心中越界的事，父親是以她畫畫為榮的，每次開展金庸必定到場。金庸對女兒的繪畫功力作何評價？她笑說：「老一輩人比較含蓄，不會直接稱讚我。學畫畫當然是他支持的，他不反對的事，就是贊成。他表面沒要求，實際心裡面還是有一根標杆，無論做什麼都好，都要做到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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