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故宮後人歐陽定武把自己看作「半個樂山人」,出生在樂山並在這裡生活過六年的他,細述有一樁「故宮文物差一點丟了」的童年記憶。
他說:「聽母親講,工作人員某天清查文物時,發現一個箱子不見了。趕緊號召當地村民,無論如何都要把國寶找回來,如果誰發現了這個箱子,就送到土地廟去。第二天一早去土地廟,丟了的箱子果然被送了回來,裡面一件東西都沒少。」
歐陽定武還記得,當地人搬文物箱子輕拿輕放,比熟練的搬運工都要仔細。
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九日,日軍轟炸樂山,城區半毀。
兵荒馬亂中,護寶隊伍要途經大渡河,如果不是安谷百姓幫忙整治險灘,疏理河道,故宮文物根本無法順利運抵渡口。
抗日戰爭勝利前後,國民政府決定將藏於四川樂山、峨眉和巴縣的文物,先集中到重慶,然後轉運南京。
一九四七年五月至十一月,暫存重慶的一萬多箱文物,分批由水陸兩路運至南京,存入朝天宮,至一九四八年五月才全部運完。
國民黨政府在十年內戰,節節敗退。
在撤退台灣之前,已部署搬走文物。
一九四八年十二月至一九四九年一月,有五千四百多箱文物運往台灣,其中故宮的二千九百七十二箱,於一九六五年建立了台北故宮博物院作收藏、展出。
當時應該還有一批文物運往美國。
一九八二年我參觀美國國會圖書館時,發現展品中有大批中國各朝代的孤本及珍貴古籍。
當時的王冀館長告訴我,國民政府播遷台灣之前,把南京故宮一部分文物,其中包括《大藏經》及眾多歷代善本等,空運到美國國會圖書館暫為保存。
當時美方提出一個條件,即國會圖書館有權複印一份這些善本,才歸還國民政府。
一九五零年之後,存在南京的大多數文物陸續返回北京故宮,一部分留於南京。
故宮文物南遷是抗日戰爭年代一場艱苦卓絕的文化萬里長征,是中華兒女捨生取義的拯救文化的一次驚天地泣鬼神的偉大壯舉,是人類文化史上空前的守護傳奇。故宮人這種大無畏、大無懼、大無私的獻身精神,放諸於今天的價值觀,簡直不可思議!
建樂山南遷紀念館的王春聯等人,為表彰護送南遷的十位故宮專家的功績,特為他們塑立銅像。
故宮文物承載了中華五千年的文明,正如有識之士所指出的:「國家滅亡後,有復國之日;中華文化一斷,則無補救之舉。」
世界最古老的瑪雅文明之湮滅便是一例。
然而這段歷史,卻是由樸實而木訥的農民-王春聯等保存下來。
作為樂山人民一員,與當年保護國寶-中華文化的根的故宮人一樣,王春聯等以他們的實際行動,守護着中華文化,彰顯了樂山的精神。誠奇土也哉! (「戰時故宮文物南遷記」之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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