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 磊
因為毒打養子,南京虐童案的主角李女士被判入獄服刑六個月。日前,她服刑期滿。
李某出獄的時候,常州女子監獄牆外上演了極為戲劇化的一幕:她的表妹、被毒打孩子的親生母親,在眾目睽睽之下「撲通」跪倒,高呼「表姐我對不起你,你受苦了」。
這個場景引來一片嘩然。在網上,有人禁不住問道:難道網友們為孩子維權的做法是「好心辦了壞事」,是「徹頭徹尾的錯誤」?!
李某毒打養子,源於孩子未完成其佈置的課外作業。面對似乎不夠勤奮的孩子,她「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憤而對其大打出手。其施虐的圖片,則一直在網上流傳:被打孩子的背部佈滿了一條條紅色的痕跡,猶如漁網,讓旁觀者禁不住流下眼淚。
客觀地講,法院的判決是有理有據的,量刑是適當的。但是,孩子的親生母親卻大呼「我對不起你」,事情的發展確乎讓人感到意外。在國人的傳統觀念裡,「棍棒出孝子」、「打是疼,罵是愛」。父母教育孩子,採用的往往是「胡蘿蔔加大棒」的教育方式。一方面,父母親甜言蜜語,引誘孩子按照自己的指揮棒轉;另一方面,對「不聽話」的孩子往往不惜痛下殺手。魯迅在《狂人日記》裡曾提到一個女人如何教育自己的兒子,她咬牙切齒地說:「老子呀!我要咬你幾口才出氣......」
時隔近百年,這種故事在我們的生活裡並非罕見。
國人做事講究對動機的追問。大凡一個人動機是好的,即使把事情辦糟了,也是可以理解的,或者說值得同情的;反之,如果一個人動機不良,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值得肯定。在南京虐童案裡,被毒打孩子的母親不僅沒有為自己的孩子爭取權利,反而「撲通」一聲下跪,其根本原因就在於這種「動機論」:人家管教孩子,其實是為了孩子好,「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她怎麼不打別人的孩子?」......
傳統中國,每個孩子從出生那天起就有了沉甸甸的責任。他不僅要傳宗接代,還要事業有成。最好,有睥睨四鄰、笑傲江湖的本事。做父母的往往把自己無法達成的人生目標強加給孩子,越是在底層掙扎的人就越是如此。至於孩子的生活是否幸福快樂,做父母的極少理會。至於那些諄諄教導、苦口婆心與吊樑毒打等花樣繁多的手段,總而言之一句話是「為了你好」。
中國的孩子處境極其艱難。今天,有了輿論的左右和西方「洋鬼子」的文明薰陶,情況似乎好了一些。在古代,情況則要糟糕得多,當年齊桓公想知道人肉的味道,易牙就蒸了自己的兒子給主子吃;王莽為了博取名聲,逼迫自己的兒子自盡。在這些做父親的眼裡,兒子壓根就是他的私有財產。這種觀念,經數千年歷史而不得轉變,以至於孩子們看個動畫片,也要受一遍教育。你看,《哪吒鬧海》裡的小英雄哪吒,必須一刀一刀割下自己的肉還給李靖才能斷絕父子之情......
此情此景,怎不令人唏噓!
有網友看了南京「毒打養子」的新聞,憤而留下一句感慨:不要做中國人的孩子!
他的話,確有幾分偏激,但也並非一點道理都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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