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淑賢
多年來都不明白,為何美國的勞動節不是五月一日,而是九月第一個星期一。前天剛巧趕上在美國過勞動節公眾假期,全班同學去了遊湖,終於有機會問老美這問題,他說原來本是跟其他國家同樣五月一日慶祝的,但從二十世紀初開始,因為恐共,覺得「五一」的社會主義味道太重,為免引起工運和工潮的聯想,索性改在九月慶祝。勞動節在美國也有多重意義,比如代表夏季的最後一天,所以我們遊的那個小湖,當天就是最後開放的日子。勞動節也表示一年農忙終結,莊稼收成,學校也多於勞動節前後開課;而在大選年像今年,傳統是勞動節後就開始密集的「埋身」選戰活動,不過今年希拉里和特朗普早已刀來劍往,勞不勞動節都沒所謂了。
所謂夏季最後一天,也是理論而已,像昨天星期二,勞動節雖已過,還是高溫至華氏九十度,極乾,像盛夏走在北京街頭。約了人在市中心餐廳見面,一進去就像條渴壞的狗,馬上找冰鎮飲料往嘴裡送。這兒的大草原氣候變幻無常,像今早就來個大陰天,七點起就打雷颳風,每隔幾小時下一陣大雨。我多年前第一次到北美就是去加拿大的溫尼伯市,也是名副其實的prairies大草原,全無地理屏障,一天內由六月至十二月的氣候都可嘗遍,車裡常備四季衣、報紙、水和乾糧,以防天氣突變或拋錨時,不會餓壞凍壞。尤其報紙,裹在身上非常保暖,車中必備。
前天遊湖之後,還去了蘋果園摘蘋果。每人拿個竹簍就往山上跑,胃納大的,在山上開懷大嚼都沒人理,只有放在竹簍拿走的才計錢。不過又吃得多少呢?見到一簇紅紅綠綠的果子,反而想觀賞多過要吞進肚裡。然而蘋果近看也頗多小洞洞,好的怕早已收割了。回來之後,同學提到Robert Frost早期有首詩叫After Apple-Picking,看似簡單又不太簡單,講詩人摘蘋果後的疲累,再想到人生的收穫以至長眠。今年夏日的最後一天就這樣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