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香港讀者對陳映真應不會太感陌生。他的作品,很早便建立起獨特新異的風格,是其他中國作家,特別是台灣作家所闕如的。
陳映真雖然在台灣成長、受教育,但是他並沒有像其他台灣作家一樣,全然從西方文化得到滋養-所謂橫的移植。
他在求學的時代,偷偷地大量閱讀三十年代新文學作家的作品,從縱的方面承繼了傳統。所以,他的作品既是現代的,又是傳統的。
除此之外,他還汲收了日語和西語的特殊文體。
陳映真在一次訪談中,向我表示,他在很年輕的時候,讀西洋文學,也讀三十年代的文學。
他認為:這很重要,那時候我就知道,真正的文學應該是怎樣的文學,應該有思想,有內容,因此,我跟同時代的作家不一樣的就是,其他的朋友,有歷史斷層──台灣的文學教育是歷史的斷層,因為政治上的因素,台灣禁止三四十年代中國的文學,這是一段空白。
陳映真指出:「台灣的文學青年,沒法從三四十年代作品到五四的文學接上頭,更談不到影響了。」
原因是他們的文學素養是完全從西方的影響而來的,「因為他們接受了當時很流行的現代主義、前衛主義、學院主義的東西,這些人差不多成為台灣五十年代到六十年代的現代派的生力軍。」
他進一步表示:「我因為讀過三十年代的中國新文學,雖然也讀過不少西方的東西,有人說我早期受現代派技巧上的影響,但批評現代詩在台灣我是最早的。」
陳映真還從日語、英語,文學作品,開拓他的視野。他自稱,通過對中外讀物廣泛涉獵,對他的創作基本有三個方面的影響──
第一個是三十年代文學語言對我的影響,如「伊」等,在我早期的作品就有出現;第二個,還有日語來的影響,日語有它特殊的構造,所以我有的句子很特別;第三個是英文來的影響。這三個影響使得我和同時代的人不一樣。
他談到相對其他作家,是不一樣的。「不是我有才華,而是我的背景不一樣,認識方面的背景和閱讀的背景和別人不一樣。」
所有這些縱橫交錯的糅合、衍化,構成陳映真纖致的感性和憂患的知性的併合體的文風,具有一種迷人的魅力。
接觸陳映真的作品,是七十年代,當時是從劉紹銘教授編的《陳映真選集》讀到的。
陳映真的成名作《將軍族》,使我感到極大的震撼,自此後,對陳映真的作品均不放過閱讀機會。
陳映真早期的作品風格,套劉紹銘的話是剛巧與白先勇相反︰「唯其下筆時熱情擁抱多於冷酷分析......」
(《我與陳映真》之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