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頭角道的牛棚，現正舉行藝術展覽《展藝龍城-牛棚公共藝術計劃作品成果展》，為古舊牛棚注入新的意義。位於馬頭角道的牛棚，當年鋪瓦尖頂的紅磚牲畜屠房、長長的餵牛水泥槽、槽底的鐵鏈等，至今尚在。置身於這些紅磚單層平房建築之中，當年牲畜屠宰時嗚呼的景象彷彿歷歷在目。今天，牛棚演變成「牛棚藝術村」，面對鄰近社區急速發展、牛棚後方用地被改建成「藝術主題公園」等未知的將來，三位藝術工作者蕭偉恒、王麗瑋與岑愷怡透過一系列的工作坊，與由中學生及公眾組成的學員攜手創作出三組不同的公共藝術，從最微不足道的事物，發掘牛棚悄然消逝的人與事，重塑我們對牛棚歷史的想像，賦予牛棚新的意義、生命和靈魂。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添浚
為了讓更多人了解牛棚的前世今生，九龍區議會、九龍城民政事務處與藝術團體1a空間合辦《展藝龍城-牛棚公共藝術計劃作品成果展》，以藍印攝影、裝置藝術、造椅等方式創造出一系列藝術品。成果展由即日起至本月24日於牛棚藝術村舉行。
1908年建成的馬頭角牛棚，佔地1.7公頃，90多年來一直被用作牛畜檢疫站兼屠房，可容納120隻牛、200隻雞及400隻豬。1999年，上水屠房啟用，馬頭角牛棚完成歷史任務。政府其後把建築群修復，批予藝術工作者使用，後者把該地取名「牛棚藝術村」。牛棚的建築結合了中西特色，對正入口的中庭建有數堵紅磚矮牆，牆下附有供牛隻飲水的水泥槽與繫綁牛隻的鐵環。環繞中庭的紅磚建築物分別為辦公室、屠房及牲畜棚屋。以建築物的磚砌成的高煙囪與拱形門窗，體現了維多利亞時期的農場建築風格，但傳統中式瓦頂和本地花崗石材又使建築物具本土建築特色。2009年，檢疫站獲古物諮詢委員會評定為二級歷史建築。
藍印攝影：《牛的最後時光》
攝影師蕭偉恒與學員選擇以古老的藍印攝影技術，呈現歷史同樣源遠流長的牛棚。有別於一般彩色或黑白效果，藍印攝影的影像會以深淺的藍色色調呈現。方法是先把拍攝下來照片的負片打印在紙上，再在紙上塗上藍印藥水，置於陽光底下進行曝光。陽光明媚時，不消十分鐘便能看到照片。
蕭偉恒解釋，他這些再現牛棚過去的攝影作品有兩個初衷。「首先，現在普遍年輕人都不熟悉藍印攝影，只懂得數碼攝影技術，因此我希望藉藍印攝影帶出舊事物的價值，包括擁有過百年歷史的牛棚。其次，剩下的建築群其實只是一些空殼，普羅大眾未必真正體會到牛棚的真實情況，例如牛如何生活或如何度過最後的時光。所以我讓學員擺拍，扮演牛或屠宰員，透過親身的參與和想像，感受牛棚有血有肉的歷史。」他續說：「這次的成品都非常大張，足足有3呎×3呎。而且布料吸收化學物質的速度很快，還一度碰上陰天，可謂困難重重。但對於最後的成果，我們都很滿意，而且擺拍時學員非常入戲，洋溢着一片歡樂的氣氛。」
他向作者介紹當中幾幅出類拔萃的照片。只見在其中一幅中，一個學員正扮演一隻在水泥槽進食的牛，吃的竟然是牛的剪影，即「牛碎」，諷刺「牛吃牛」；而虛空的剪影也喚起觀者一種落寞的感覺。另一幅照片則將屠夫與牛的角色互換，帶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充滿了想像力。又有一幅照片，中間對摺了一下，摺痕看起來像一把屠刀，又像超現實主義電影《一條安達魯狗》刀割眼球的一幕，讓人想入非非。所有這些照片，都掛於中亭質樸的木架上展出。
造椅：《排排坐》
擺放在藍印照片旁邊，是一張張奇形怪狀、實物大小比例的椅子。這些椅子由一塊又一塊的紅磚以人手蓋砌而成，既能融入牛棚的特色紅磚建築中，又能讓學員體驗式微沒落的傳統木工手藝。導師岑愷怡表示，製作這些椅子看似簡單，但其實一點也不輕鬆。由構想椅子的造型、搬運沉重的磚頭、用電鑽切割磚頭，到預拼混凝土與上漆粉飾，全部都由學員親力親為。這些形態萬千、色彩繽紛的椅子，反映了學員對於牛棚今昔的思考，體現了「牛棚藝術村」充滿活力與多元化的一面。
裝置藝術：《凝．造．物》
活動策劃人羅璧如透露，成果展結束後，這些椅子會被永久安放到牛棚的不同角落予公眾使用。藝術不再是陽春白雪，人人都可以是藝術家，人人都有資格欣賞藝術，甚至是直接享受藝術帶來的美好。
藝術家王麗瑋和學員尋找值得保留的牛棚「痕跡」，再用水晶膠、水泥把它們凝固，造成一個個立方體的裝置藝術。王麗瑋認為，創作這些作品的目的是要讓我們反思舊事物的價值：「在我們身邊，有沒有一些錯過了、但值得保留的事呢？其實最微細的事，也有它當初存在的價值。」因此，隨街拾得的樹葉、釘子、鎖扣等「廢棄物」，都成為這些藝術品的材料。
王麗瑋同時向記者介紹幾件別出心裁的作品。其中一件作品《鍊金術》是凝固了一顆釘子，藉此誘發出有關牛棚的曖昧思考-這顆污漬斑斑的釘子，代表的是牛棚的過去，還是鑽破紅磚後的未來？另一件名為《被縛上枷鎖的魚》，由一組兩件的水晶立方體組成。其中一件代表了魚缸，內裡凝固着一個代表魚兒的鎖扣和樹葉，另一件深綠色的水晶立方則代表了海洋。雖然生活在不愁溫飽的魚缸裡，但魚兒嚮往的卻是大海的自由，作品藉此類比生活在牛棚裡各牲畜的處境。這些作品都深刻地反映了王麗瑋和學員對於牛棚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