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周廣作品）中國著名的剪紙之鄉--河北蔚縣南張莊村，有文字記載的剪紙歷史超過200年。國家非遺傳承人周廣七兄妹子承父業，使古老的剪紙民俗薪火相傳。20年前，一個叫陳林的湖北退伍兵娶了本村的媳婦，把宮庭密畫技法嫁接到傳統剪紙，促使千年古鎮裡的藝人你追我趕吐芳競艷。■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顧大鵬
國家級非遺項目蔚縣剪紙（又名窗花），是一門活體傳承的民間藝術。已故中國著名剪紙大師周永明的大兒子周廣說：「小時候早晨醒來第一眼望見的就是窗花，一幅窗花一齣戲。逢年過節就要換新窗花，孩子們圍着大人貼窗花聽故事。」
蔚縣南張莊村，小到剛會走，老到九十九，每人都能露一手。像周廣一樣出生於上世紀60年代以前的人，幾乎都沒有上過學。然而，幾乎每個村民肚子裡都裝有幾齣傳統大戲。像《水滸傳》、《三國演義》、《封神演義》等故事，在田間或炕頭隨時就會被翻將出來。
「家家戶戶貼窗花，不知窗花出誰家」 ，周廣說：「窗花是小農經濟的產物，其實就是農家活，不似書畫有題名和落款。然而，蔚縣剪紙與其它地方剪紙的區別，行家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蔚縣剪紙以『陰刻為主，陽刻為輔』。剪紙不用剪子而是用刻刀，是直上直下地刻，而不是前後左右划動，這在全國是獨一無二的。」
新老藝人「紙上談兵」
蔚縣剪紙王國的新郎倌陳林，沒有帶着妻子回湖北老家，而是在當地成立了一家剪紙經紀人。他簽下包括周家在內的20個剪紙世家的剪紙代理，在北京、廣州、天津等城佈下五個銷售點。把剪紙設計、生產、銷售環節串連起來，想做成一個文化大產業。
陳林說：「剪紙材質和形式本身就是中國傳統藝術，剪紙最本質的功能就是一種載體，剪紙承載內容，不應拘限於戲曲故事和花鳥蟲草。」
周廣道 ：「如果婚房裡的『喜』字不是中文，而是阿拉伯文你會喜歡嗎？」陳林反問：「難道不可以用中國剪刀剪出一個阿拉伯『喜』字，裝點阿拉伯人的婚房嗎？」
一對新老藝人紙上談兵，一個要保持剪紙的土味，把剪紙當窗花，安享着小農經濟的樂趣；一個要增加剪紙的洋氣，挖掘剪紙的商品和收藏價值。
陳林說：「傳統窗花掉色是個大問題。」周廣道：「剪紙如莊稼，春綠秋黃是自然。」嘴上誰也不服誰。但是，老藝人並非一味地固守，新藝人也非一味冒進。相反，他們都取長補短暗裡使勁趕超。
新藝人陳林將宮庭畫風和西洋渲染技法引進剪紙，創作的《金陵十二釵》、《中國龍》等作品獲得了巨大成功後，悄悄潛入古鎮一間古作坊拜80多歲的老藝人周兆明為師。
老藝人周永明家族七兄妹，則選派小妹周淑英到中央美院深造，學習西洋畫風。周家研發的「周淑英渲染技法」，獲得了國家多項專利保護。周家小妹周淑英作為中國婦女代表，出席了1995年的北京世界婦女大會，把蔚縣剪紙民間藝術傳播到世界。
百年古法融入時代畫風
蔚縣古稱蔚州，為「燕雲十六州」之一，這個千年古縣七成以上的鄉鎮至今有3萬多人從事着古老的剪紙生意。像周氏七兄妹一樣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一手剪紙絕活。不過，讓剪紙藝人感到自豪的還是祖輩留下的刻刀。周廣手中有父親留下的五把刻刀，有針刀、耳刀、月牙刀，還有一些叫不出名的特殊刀具。
周廣說：「這些刻刀都是父親自打製的，材料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從日本進口的鋼絲。」周廣被當地藝人圈子喻作蔚縣剪紙的大熊貓，直到今天他仍然堅持自己打製刻刀。
不過，在蔚縣古鎮，能夠親手打製刻刀的藝人已經寥寥無幾。
老藝人仍然延續着「畫--訂--浸--刻--染」百年古法，新藝人早已熟練地應用電腦設計和機械刻花。酒精染色，被天然的礦石顏料所替代；一年一季的古窗花，走出古鎮成為大眾收藏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