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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家廊】一方水土長山村

2017-02-24

若 荷

在寒風冷雨裡走進羅頂村,面對這片平靜的土地,我竟有點似曾相識的感動。這裡雖然地處安徽來安縣,村裡住的卻是清一色的山東人。在一棟陳舊的房屋前下車,有人遠遠地和我們打着招呼。熟悉的石牆紅瓦,熟悉的鄉音方言,將我的思緒拽進另一幅畫面。二零一三年第一次走進長山時,耳邊聽到就是這樣的鄉音,讓人頓生久別重逢之感。

那是一個明媚的秋天,和風舒暢,陽光很暖,整個村子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或許是第一次迎接山東老家遠道而來的客人,小小的長山村顯得有些興奮。街頭上是前來寒暄的人們,面對我們的問候,他們使用的是地道的山東話。熟悉的山東口音,定位了他們的身份,他們就是我們所說的山東人。在長山村委寬敞的大院裡,一排長凳上坐着數十位老人,有的年屆八十,有的年齡在九旬以上。老人們看去非常安詳,目光平靜地面對我們的噓寒問暖。

村子裡遍佈北方生活的痕跡,低頭是熟悉的石磨、石碾、石臼,抬頭是北方典型的原始的民居,空氣裡飄散着煙火食物的氣息。這些來自山東的移民們,他們的籍貫大多在臨沂各地的山區,有些人家移民來安的時間逾百年之久,短的也有七八十年,更多的是山東移民的後裔。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樣一個遷徙而來並陸續組成的村子,一代代人在不同的時代、不同的背景下,仍然能夠沿襲與傳承着祖輩們的生活模式,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這種現象在我國其他地方是不多見的。且不說經過了長期的異地生活,民俗文化的相互滲透,語言、習性的交匯融和。經過了這麼多年的山重水復,他們對老家的起源文化仍然刻骨銘心,不肯捨棄,是由於山東人固有的家鄉情結,還是閉塞的語言環境影響了他們語音變化的因素,這正是我們此行考察的重要課題。

臨沂這個地區雖然不大,九縣三區方言口音卻稍有變化。和他們拉家常,你能通過短暫的交流聽出他們來自哪裡。如果不是刻意地傳承和堅守,也不會歷時百年鄉音如初。他們的根是山東的,生命卻在異鄉頑強地生存。百年的歲月長河,有些人早已故去,有些人剛剛新生。生命與時光的交迭,給足了他們選擇的過程。然而那些山東移民的後裔,有些人並沒有回過家鄉,卻選擇了和他們的祖輩那樣,字正腔圓地說着地道的山東話,這可能就是我們所說的血脈之別。

歷史上山東移民很多,早在西晉時,山東琅琊(今臨沂)就舉國南遷,先後僑置江北江南等地。清末,各地戰亂紛起,民不聊生,山東南下移民劇增。史料記載,民國十六年前,北方自然災害嚴重,連年荒歉,很多人為了生計不得不選擇了逃荒,落腳長山一帶。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三年間山河破碎,天災頻頻,盜匪蜂起,魯西南戰區人口驟減,這個期間逃難的人多,路上餓死的也最多。除一部分闖關東外,其餘部分便下了南湖(洪澤湖一帶),光山東費縣就有難民逾十萬。他們餓了吃幾口從家裡帶出的煎餅,渴了就喝河裡的河水。有的人一路逃荒,一路要飯。為了找到可以逃荒的地方,有的人甚至走了一年、兩年。孩子們跟隨着爹娘,女人們跟隨着丈夫,一路上把腳都磨爛了。

這些南下逃荒的人到達安徽省來安縣長山村,見荒山可以棲身,土地可以開墾,便在此開荒種地,繁衍生息。最早的生存方式,是去林地裡薅草,去山上砍柴,賣給當地的有錢人。他們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白手起家,為後人創出一片天地。「當地人稱俺們山東人『侉子』,俺們就叫當地人『蠻子』。當地人種稻子吃大米,俺們侉子就以玉米山芋雜糧為主食。」

每一個人真正的母語,都是來自故鄉的土語,是土語裡挾帶的鄉音伴我們長大,從牙牙學語開始,無不是在鄉音中得到語言的啟蒙,所以鄉音,永遠是我們表達情感的載體,不論你遠在天涯,還是近在咫尺。故而生活中,我們常聽到有關異鄉遇老鄉之說。如果沒有相通的語言,相近的鄉音,心中很難生出老鄉間的那份親切與熟稔,生出滿滿的感動和溫暖。

九十多歲的老人記憶清晰,語調緩慢地講述着當年那些辛酸的故事。他們說,最初移民們的生活很苦,剛來長山時,他們住的是石屋子,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地下,屋頂是草編的苫子。在山東,這樣的地屋子叫團瓢。因房屋太矮,進出屋門都需要低頭,以免屋簷碰頭。床用竹子紮起,門用草簾子串起,家裡都沒有傢具。直至上世紀七十年代,從山東來了一批石匠,他們採石壘屋,這才有了遮風擋雨的地方。

在歷代的民族戰爭和民主戰爭中,山東移民都參與並投入了人民的正義戰爭,尤其是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山東移民組織的大刀會曾多次配合新四軍、游擊隊同敵人進行英勇作戰,流血犧牲無數。山東移民子弟參軍上前線更是屢立戰功,原杭州軍區司令楊興家將軍,就是從長山走出的革命家。

隨着山東移民的遷入,來安一帶的山東人不僅帶來了山東的禮儀規制、風俗習慣,更帶來了北方的農耕、建築和蠶桑技術。據《來安縣志》記載,清乾隆年間,來安知縣韓夢周(山東濰坊人)就勸民依山種簸籮樹,並募沂兗工人教之蠶織」。據當地的朋友說,他八九歲就開始推磨,到現在還對煎餅有着強烈的感情。在他的記憶中,母親每天清晨都要早起,推磨磨糊子攤煎餅。他的母親還會做山東美食小豆沫,鹽鹵豆腐。

和我國眾多的人們一樣,山東人也安於本鄉本土,不願輕易遷移,如果不是戰亂迫於無奈,大都不願離鄉背井。他們一旦遷移,就會像一粒種子,既然落地,就要使勁地扎下根來,在那裡開花結果。長山、羅頂兩個移民村的現狀,就是我國移民史上的一個縮影。新中國解放後,他們更是積極地融入到遷徙而來的這片土地,融入新中國的建設之中,讓每一個工地上都閃現出山東人的聲音和身影。

一年四季的輪迴,冬去春來,不知不覺間來安的山東移民歷史跨越了百年。只是由於特殊的地理環境,人情冷暖,難掩他們對故土的崇拜,對家鄉的懷念,加上他們長期遠離當地居民,同鄉聚住,抱團取暖的特殊心理,使他們的家鄉口音土語得以流傳。我想,這或許就是來安的山東移民們為什麼歷經百年而鄉音不改的原因。遠在海外的詩人把鄉音捏成一枚小小的郵票,讓它載着鄉情飛越大海,遠在來安的山東移民把鄉情化鄉音,傳承至今。不能改變鄉音的人們,總有一段辛酸的歷史,令人追溯,為之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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