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屋擁有二百多年歷史。陶瓷藝術家黃麗貞一直喜愛探討人與生活空間的關係，也相信藝術創作可以聯繫過去與現代，而老房子除了是時代見證，更能發揮連繫時代脈絡之作用。在佔地僅120平方米的典型「三間兩廊」客家農居--羅屋，藝術家想像自己是這裡的新住客，在古居今用的命題下用陶瓷藝術重新訴說《羅屋新傳》。■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岳悅
原來黃麗貞曾於柴灣返工多年，毗鄰古蹟卻似近還遠。在康文署及藝術推廣辦事處舉辦的「邂逅！老房子」計劃中，她與藝術學院畢業的同學組成團隊，把陶瓷製成的現代傢具陳設並置於歷史傢具藏品旁，如座枱燈、屏風、衣物等，既以互現的方式物化從前的生活痕跡，也以當代元素來凸顯與今天環境的聯繫，使觀眾對老房子不再停留於過去的想像，而能更多代入今天的現實生活。在她眼中，羅屋的樸實像堅毅的客家婦女，默默地為一家數口奉獻，於是，客家婦女的多首山歌歌詞呈現於老房子內的不同空間，以這種方式對勤儉工作的客家女性致敬，開幕活動現場還請到客家人現場演唱山歌。
着重記錄創作過程
羅屋甫入門位置的儲物室轉變成為團隊的第一件精神性的作品《客家南遷路漫漫：白瓷山》，也是她對客家人遷移和走到哪裡就扎根哪裡的歷史的感觸，「空置的房間給了我們更大的發揮空間，我在向北的角落以白瓷造出透光的山脈，訴說客家人南下的歷史。」而睡房連閣樓則成為她向客家女性致敬的主要空間，通過白瓷屏風、客家女性白瓷衣和石榴燈的設計，彷彿重現當年客家人們樂觀向上的生活，如同刻於屏風白瓷片上的山歌那樣灑脫：「夏日過後就係秋，唱條山歌來解愁。清泉能解心頭火，山歌能解萬年愁。」除了客廳的一首之外，屋內的多首山歌皆是黃麗貞專門請人寫成，「因為客家的一個『客』字，所以我要邀請別人來寫。」她笑說。
身處正廳，總會覺得這裡的窗很小，幽暗而侷促，於是藝術家以燈箱加上透光白瓷造出假窗掛於牆上，模仿宅外風光。廳內也記錄着羅屋和陶瓷的歷史，而物料倉庫和專門拍攝的創作記錄視頻則可以使參觀者更了解創作和手造的細節，她表示：「現代社會我們總是太容易買到製成品，所以往往忽略過程，這便是我設立物料倉庫和拍攝視頻的原因。」原本的工作間則成為彰顯勞動之美的陶瓷工作室裝置，在穀倉農具旁邊放置拉坯機和工作枱，通過聲音的配合使這裡彷彿正有做陶瓷的人工作，「創作的時候，我們常會想像自己真的住在臥室，或者正在工作間做陶瓷。而我們的博物館應該與人拉近距離，使參觀者不止是被動地去看，而是可以喚起他們的回憶，也使他們發揮想像，發掘觀展的新方式。而作為一名陶瓷藝術家，我也有推廣陶瓷的『私心』在這處裝置的設計中。」她說。
在羅屋的廚房中，黃麗貞的團隊成員陳思光以客家鹽焗雞為靈感，嘗試以平時少用的鹽焗方法燒製陶瓷，創作了一系列鹽焗陶瓷雞、豬和魚，配以《戇牯窟仔歌》呈現：它們會隨着時間慢慢脫皮褪色，正如老房子經歷時代的變遷，面對未來也有很多未知。而在門前的曬棚空地，則搭建了以客家女子黑紗涼帽造型為靈感設計的涼亭供遊人休憩。
陶瓷寫歷史永留存
黃麗貞最初也是帶着好奇心，慕名來探訪這所曾經的私人民宅，「把屋內的擺設凝結在某一個時間，是一種常見的展示方式。其實人們都有窺探的慾望，想要了解別人的生活是怎樣的。」於是當她接到這個藝術計劃後，便着手在檔案處搜集大量客家羅屋村的資料，更走訪與羅屋同宗的深圳客家村落，聽羅氏前鄰居、古蹟修復師傅王鴻強口述歷史，深入了解羅屋一帶的歷史和羅屋村人的生活。
她認為，陶瓷創作和客家文化有着共同之處，「客家人落地生根，靈活變通，不會總是回頭望，而陶瓷媒介也是這樣，具有極高可塑性和多樣性，傳統而又展望將來。紙上的歷史燒了就會化為烏有，陶瓷上的歷史則永遠存在。」她還透露，在羅屋的創作富有挑戰，「因為要在藝術、歷史和文化中找到平衡點，在同博物館合作的過程中，我們不能破壞現有的結構，便着手在有趣的歷史中尋找方法與現有的物件對話。在一年內完成這項創作的過程中，我們團隊學會了如何打開新的角度，了解到並不是視覺美好的事物才有價值。」
羅屋民俗館是柴灣區碩果僅存的有逾200年歷史的客家村屋。羅氏本為山東濟南人，宋末因躲避戰亂，輾轉遷移到港島柴灣，以務農打魚為生，上世紀60年代末羅氏族人逐漸離開羅屋村。羅屋荒廢至1976年，由政府復修成立羅屋民俗館。羅屋是典型「三間兩廊」客家農居，佔地僅120平方米，入門是天井，左廊灶房、右廊儲物室，進內是客廳，左間是農具室和閣樓穀倉，右間和閣樓是臥室。羅屋至今依然屹立於大都會之中，是一卷新傳，也是一部傳奇。
黃麗貞×羅屋民俗館
地址：柴灣吉勝街14號
公眾導賞：星期二上午11時及星期六下午4時
開放時間：星期一至三、五至日：上午10時至下午6時
星期四休息（公眾假期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