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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袖乾坤】迷人的天籟聲

2018-01-18
■現代化的北京小販,有了小播音器,叫賣省氣了﹗ 網上圖片■現代化的北京小販,有了小播音器,叫賣省氣了﹗ 網上圖片

連盈慧

新儒學家梁漱溟的父親梁濟看不慣當時社會風氣敗壞,投湖自盡前寫下遺書,提及自己不齒置身官場隨波逐流,不忍耽於逸樂之餘,認為人生之樂各有所好,聲色犬馬/錦衣肉食非其所喜,最為領略寒士清風明月之趣味。

他眼中的「清風明月」是什麼呢?原來是少年時高碑胡同情景中之:「一竿紅日賣花聲」、「滿城風雨賣絲糕」、「簫聲吹暖賣餳天」以及六七月之叫賣菱角聲......這些都不是什麼陽春白雪,不外是來自街頭小販的叫賣聲。

石屎森林中長大的新一代慣聽流行曲一種聲音,當然不會想像到北方胡同過路小販的叫賣聲會那麼迷人。那些叫賣聲之所以終身迷住梁濟,正因出自不同鄉音嗓子的叫賣者,發自內心全無造作的生活天籟之音。

那天席上從梁漱溟談到梁濟,曾經領會過不同地域年代失傳市聲的朋友,不由喚起陳年老遠的記憶,便無不興致勃勃大生同感。

少年時居住過澳門的表叔尤其興奮,一連說出他少年時至今難忘的幾種叫賣聲︰一是冬天下午時分手挽鐵桶過路叫賣的「咖喱牛腩通心粉」和「豆撈」廣東人稱的豆撈近似麻糬,是外塗厚重花生粉以豆沙為餡的糯米丸子;二是入夜以後頭頂直徑三尺左右大圓鐵扁罐,漢子叫賣「熱辣辣新鮮出爐麵包」,和挑蚞嶀l以清脆四邑話高叫︰「四邑榮記百草涼茶」的漢子,涼茶擔子前面燃點茠礸帕謎罩,火光微弱的煤油燈,當中大鏡檔主肖像兩旁寫有「製藥無人見,存心有天知」的對子;在同樣電力不足路燈掩映下,別有一種迷人的蒼涼意境。

也有長輩則笑說,最難忘是小時候睡到半夜聽到夜香婦洗馬桶的聲音,不是人聲,但是有固定專業的節奏感,跟韓翃〈酬程延秋夜即事見贈〉詩中那句「砧杵夜千家」所說千家萬戶搗衣的砧杵聲也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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