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地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一次英國風景畫展，「心靈的風景：泰特不列顛美術館珍藏展（1700-1980）」現正在上海博物館熱展，這也是英國泰特不列顛美術館（Tate Britain）的展品首次來華展出。展覽分為「現實與夢想」、「古典主義與浪漫主義」、「自然主義與印象主義」、「現代早期風景藝術」和「現代晚期風景藝術」五個部分，集中向觀眾展示庚斯博羅、透納、康斯太勃爾、吉爾丁、科曾斯父子等十九世紀的知名風景畫家，以及拉斐爾前派、印象派畫家，此外還有二十世紀超現實主義、先鋒現代主義畫家的作品，以期全面展示十八至二十世紀英國風景繪畫發展歷程。■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張帆
上海博物館館長楊志剛在開幕致辭中表示，「在繪畫史上，風景於我們而言，有着永恒的魅力。本次展覽中的風景畫不僅展現了英倫三島的奇絕風光，更是一扇幫助我們洞見和理解西方藝術與歷史的絕佳窗口。」泰特不列顛美術館國內與國際合作項目主管朱迪思．奈斯比特表示：「這次是泰特的風景畫第一次來華展出，我們從館內繪畫收藏中精心挑選出七十一件作品，作品涵蓋了油畫、水彩、版畫和照片等多種不同媒介，希望以一系列經典名作向中國觀眾介紹跨越三百餘年的英國歷史文化。」
從背景到主要潮流
和所有西方繪畫一樣，最初在英國，風景畫是作為肖像畫的背景而存在的，歷史和神話宗教題材也曾經是畫壇主流。直到十八世紀晚期，風景畫開始與肖像畫一樣大受歡迎，印刷和出版業也顯著增加。策展人理查德．漢弗萊斯介紹，攝影發明後，肖像畫更是逐漸失去了主導的地位，而風景畫的重要性卻因蘊含着對英國風景和文化認同的豐富情感而與日俱增。
作為英國風景繪畫的奠基人之一，同時也是英國最成功的世俗肖像畫家之一，托馬斯．庚斯博羅在他的名作《演奏大提琴的約翰．查菲牧師》中，營造出一個充滿田園氛圍的風景世界。畫面的背景描繪的是一片虛構的風景，由陰沉的天空、湖泊和遠山構成，而牧師正坐在一棵樹下，他將大提琴置於雙膝之間，身後是一隻爬滿常春藤的大缸和一間神廟，廟裡有一座手執里拉琴的人物雕像，以強調這幅肖像畫所要表現的音樂主題。
另一幅作品《布魯克．布思比爵士畫像》也非常引入注意。朱迪思．奈斯特別介紹，畫中主人公布魯克．布思比爵士手裡拿着的是盧梭所撰寫的哲學書，現實生活中布思比爵士與盧梭是很好的朋友。畫面中布思比爵士躺在草坪前，所流露出來的放鬆與沉思，再加之主人公後面的背景並非真實的景色，由此可以看出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狀態。
觀察自然細緻入微
有意思的是，自然科學的發展和普及，也為畫家們提供了更廣泛的風景畫題材。理查德．漢弗萊斯說，英國的氣候變幻莫測，而英國的繪畫恰恰反映了其民眾對氣象學的集體癡迷。如康斯太勃爾從科學精確性出發，對雲進行了大量的研究。他的作品中所描繪的潮濕多風的天氣與晴朗的天氣一樣多。展覽中一幅《布萊頓鏈條碼頭》，畫面上方變幻的雲彩，顯然就是他科學研究的成果。
另一位知名畫家透納也癡迷於自然研究。他的作品《格里松山的雪崩》，焦點在於坐落在瑞士的格里松山上正發生着的雪崩，大量冰礫傾瀉而下。專家說，他的創作靈感很可能來自關於一八一零年格里松山發生的雪崩導致25人死亡的一系列報道，以期向觀眾傳達壯麗大自然所蘊含的一種令人敬畏和毀滅性的力量。
另外，地圖製作與風景藝術的發展密切相關。此次展覽中，有多幅作品展現了英國波瀾壯闊的自然風光。漢弗萊斯說，地圖既是計算整個景觀運動的手段，其本身也是一個裝飾物，通常包含着豐富層次意義的地形細節。此外，它們也隸屬於英國風景藝術表達的一部分。
媲美中國畫之「意」
傳統印象中，西洋畫重寫實。然而英國風景畫的展出，卻讓中國觀眾也窺探到畫家們對「意」的追求並不遜於同時代的中國畫大家們。如約翰．埃弗里特．米萊斯是那個時代最成功的畫家之一，他於一八八五年被授予爵位，十一年後更當選為皇家美術學院的院長。作品《月亮已經升起，但夜晚尚未降臨》標題取自拜倫的詩歌《恰爾德．哈羅德遊記》，意指一天中難以描繪、神秘莫測的時間。
上海博物館副館長李仲謀認為，所謂「心靈的風景」就是說風景不是單純的客觀描述現實，也不是一個機械的反映自然看到的風景，而是藝術家心理情感的表現。對於東方或西方來說，很多風景畫都不是拘泥於客觀描述，而是反映藝術家的情感，自己對於現實的體會和感受。專家還特別介紹，十九世紀早期，透納和康斯太勃爾對法國的藝術家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而法國最終以印象派的誕生作為一種響亮的回應。克勞德．莫奈及其他印象派畫家所運用的「外光法」和鬆散自由的繪畫技巧，又為英國風景畫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斷創新的二十世紀
二十世紀的英國風景藝術呈現出一種既銳意創新又極端保守的雙重性。包括詹姆斯．迪克森．英尼斯、愛德華．沃茲沃斯和伊馮．希欽斯在內的藝術家們，對歐洲藝壇的激烈變化作出回應。在他們的作品中，不難看到野獸派、超現實主義和抽象主義的痕跡。
保羅．納什是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英國超現實主義的主要倡導者。他將其對英國風景和史前神秘遺蹟的鍾愛，對現代主義藝術（尤其是超現實主義）的強烈興趣結合起來，創作出了讓人過目不忘的畫作。《夢中的風景》很明顯受到意大利形而上學派畫家喬治．德．基里科的影響，表現了藝術家非常熟悉的英格蘭西南部的多塞特海岸，代表夢的意象是一隻巨大的鷹。
到了二十世紀中後期，英國風景繪畫藝術仍然在不斷創新，如今其依然被視為對英國視覺藝術作出了最大的貢獻。從展覽的最後幾件展品可以看出，這一藝術依然具有強大的影響力，並充滿着無限的新意與可能。
心靈的風景：泰特不列顛美術館珍藏展
展覽時間：即日至8月5日
展覽地點：上海博物館第二展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