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楨 博士 香港中文大學未來城市研究所副主席
未想在短短一年之內,本欄便要撰文紀念香港中文大學創立之初的第二、第三任校長-馬臨教授,與高錕教授。相較於馬校長,新一代港人對高校長,或許更熟悉一點;一來,高校長從執掌中大,到離任後繼續在本地科研界、工程界耕耘,活躍年份更長、也更靠近今天。其次,也與1980年代末到2000年前後,香港政界、學界的風起雲湧相關。
筆者只能扼腕,吾生也晚,未有太多直接向高教授請益的機會;在香港學界,高教授最讓人敬仰者,一是無私、二是胸懷。世人稱高教授為「光纖之父」,然而,教授本人及其家庭,直接從研發光纖而得之經濟利益,鮮矣。據悉,幾乎所有相關專利,都歸企業所有。直至高教授退下中大校長之職,選擇在港定居,卻適逢1996、1997樓市高峰,遂向朋友直言,他是買不起香港樓的。
就在高教授退任之前,因其科研成就而得「日本獎」;乃當時亞洲境內獎金甚豐的學術榮譽,未想高教授卻將之全數捐予耶魯大學,用作美、中學人交流之用。足見高教授之慷慨、無私,窮一生精力於推進世界學術發展。後來,高教授獲聘為香港電訊專家顧問,才得宿舍之便;否則,以當時香港高企的樓價,對兩袖清風的高教授而言,也是一種負擔。
高教授不只醉心於物理、工程研究,亦甚能走出象牙塔,既關顧學生、亦惠及社會,並屢屢為香港作長久計。高教授執掌中大才一年,北京就發生了那場春夏之交的風波,香港民眾也被捲將進去,而大學更是群情湧動。面對年輕學子的情緒,諸如中大成立30周年上的搶咪事件,高教授不只從容應對,更表示要多包容、多尊重不同意見。
與此同時,仍然接受新華分社之邀,成為具代表性的港事顧問;在末代港督彭定康破壞直通車後,仍舊維護香港的順利回歸。作為世界頂尖科學家、工程師,早在回歸前後,高教授就向本地政府表明,香港有發展高科技的條件;只要集中力量、單點突破,香港也有自身的優勢。
早在四分一世紀之前,高教授就主張香港應兩條腿走路:一、發展生物科技。二、要成為電子交易中心。如今,杭州、深圳早已成為東亞電貿、電玩兩大龍頭。而新加坡等地,也要往生物科技突破。相較之下,1980、1990年代的香港,在電訊、科研方面,基礎遠比新、杭、深豐厚、空間也要更大;如今,卻要急起直追了。可以說,百餘年來,香港本是東西南北的十字路口,像高教授般學貫中西的大學者相聚於此,既是偶然、也是必然;問題只在於其警世高見,能否為決策者所納而已。
從1980年代末至今,30年如白馬過隙,與其再蹉跎在無日無之的爭拗之中,不如好好參詳高教授的思路,透過科技突破、經濟發展,去解決社會矛盾、年輕人上流問題好了。高教授的成功,也映照香港往日的輝煌--銳意創新、嚴謹科學、開放包容、洞若觀火又迅敏於行,本來就是這座城市不朽之魂。我們不能忘記高教授,也不能忘記香港、香港人安身立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