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夏
素有「家家泉水,戶戶垂楊」、「濟南瀟灑似江南」之稱的濟南,自古就是一座美麗的城市,而她的春天更是美麗如畫。雖然我們不能再現歷史,窺其歷史全貌,但從古代詩人的詩詞中,仍可約略地看到濟南昔日的美麗春色。
清代詩人董元度,曾這樣概括濟南的春天:
濟南春好愛新晴,樓外鞦韆柳外鶯。
彷彿江南金粉地,穿街只少賣花聲。(《濟南雜詩》)
在詩人眼中,雨後初晴的濟南春天特別美好。在泉繞柳牽的座座小樓外,少女們在歡天喜地地盪蚋韆;層層綠柳叢中,鳥兒在不住地婉轉啼鳴......這裡好像是江南金粉之地,只缺那穿街走巷的賣花聲了......這樣的旖旎春色,怎能不令人沉醉?
另一位清代詩人王蘋,對濟南的春色也有一段精彩的描寫。當客人向他打聽濟南的風景如何時,他自豪地回答道:
湖乾煙亂柳毿毿,是處桃花雨半含。
七十二泉春漲暖,可憐只說似江南。
春山泉響隔鄰分,市口浮嵐壓帽裙。
誰信出門如畫裡,不須茼漰麙N軍!(《客有詢濟南風景者,示以絕句》)
在詩人王蘋筆下,濟南的大明湖邊,柳絲披拂,如煙似霧;到處桃花盛開,濃艷欲滴。在這春暖花開時節,眾泉的噴湧更加旺盛......如此美麗的湖光泉色,只說它似江南是很不夠的。詩人進而又說,濟南南面是鬱鬱bb的青山,山北緊鄰噴珠吐玉的名泉。
近山傍泉的市街上,山嵐雲氣牽人的衣帽。人們走出家門,就如同進入畫中。如此美麗的自然山水大畫,何需名畫家再作描繪點染?
再看那一湖春水碧如藍的大明湖吧。元代詩人趙孟頫在《早春》一詩中寫道:
溪上春無賴,清晨坐水亭。
草芽隨意綠,柳眼向人青。
初日收濃霧,微波亂小星。
誰歌采蘋曲,愁絕不堪聽。
詩人在早春的清晨來到湖上,坐在湖邊的水亭中,但見湖邊春光爛漫動人:那剛長出的草芽在自由自在地編織蚨騏禲F飄拂的柳枝上,串串嫩芽凝翠吐綠,閃茪@雙雙迷人的媚眼......當初升的太陽將濃霧驅散時,寬廣的湖面上波光粼粼,金星閃耀;遠處的采蘋人正划茪p船,唱荓y怨的采蘋曲緩緩駛來......面對如此美景,真讓人難捨難離。
元代散曲家張養浩筆下的大明湖更是美得化不開。他在《普天樂.大明湖泛舟》一曲中寫道:
畫船開,紅塵外,人從天上,載得春來。 煙水間,乾坤大,四面雲山無遮礙。
影搖動城郭樓台......人驚的白鳥皚皚。
作者在早春時節遠離了喧囂的市廛,泛舟湖上。此時,人在畫舫中,船行碧波上,恰如置身仙境之中,又好像把天上的春天也載到人間來了。在這茫茫煙水間,頓覺海闊天空;那遠處白雲繚繞的群山看得清清楚楚,近處城郭樓台的倒影隨波蕩漾,湖中驚起的鷗鷺像片片白雲在翻飛......真是人在畫中,畫在湖中。也許只有「天上的春天」,才能與此媲美!
泉是濟南的靈魂,詩人的筆觸自然不能忽略那沐浴在大好春光裡的名泉。明代詩人許邦才在《丁丑春日再過泉亭酒家二首》中寫道:
趵突泉頭賣酒家,板橋迤邐跨河斜。
東風解得丹青意,畫出垂楊間杏花。
以詩酒著稱的許邦才是趵突泉酒家的常客。當他又一次來到趵突泉邊時,只見酒家的酒幌迎風招展,迤邐的板橋斜跨河上。到處是楊柳吐翠,紅杏鬧春,連醉人的春風也好像擅長繪畫,畫出一幅幅名泉丹青來......這跟他緊接蚍g到的「吼雷噴雪更流霞」的趵突泉相映成趣,動靜之美在這裡得到了和諧的統一。
與明湖、名泉相比,濟南的春山也毫不遜色。明代濟南詩人邊貢在《山寺》一詩中,就虓N寫了千佛山春天的幽靜景色:
雞鳴春日曉,鐘落上方幽。
樹濕雲猶住,山空翠欲流......
雄雞的啼鳴喚醒了千佛山的黎明,悠揚的鐘聲在山谷中回盪,這更顯出山中的幽靜。那縹緲的白雲掛在樹梢上,久久不肯離去;漫山遍野的松柏鬱鬱bb,青翠欲滴......詩人雖只寫了春山的一個側面,但從中也不難看出,當年千佛上一帶的自然生態和人文勝跡,都是非常誘人的。
至於濟南的郊野,往往被人忽視。其實那裡的春天,也同樣美麗如畫。趙孟頫的一首《東城》詩就給人們打開了一個新視野:
野店桃花紅粉姿,陌頭楊柳綠煙絲。
不因送客東城去,過卻春光總不知。
詩人因一個偶然的機會,來到濟南東郊。放眼一看,野店茅舍旁,千樹桃花盛開,遠看像一片緋紅的輕雲;田間陌頭,楊柳依依,春風吹過,綠浪細騰,輕煙裊裊......詩人原來沒想到郊野春光會如此美麗,他深有感觸地說:要不是為送客人來到這郊野,真會把這大好的春光錯過呢!
當然,詩人們所展示的,不過是古代濟南的一個部分,但這已足以使濟南人感到自豪,也很值得我們深思:古代濟南的春天尚且這樣美麗,我們今人不是更應該有信心和義務,去營造更加美好的濟南春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