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門蔡氏漆線雕技藝傳習所作品《14英寸紅釉九龍盤》廈門漆線雕技藝是中國傳統漆藝文化寶庫中的藝術瑰寶之一，是福建省閩南地區的傳統工藝，2006年入選首批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日前，由福建省民間文藝家協會、福建省海峽民間藝術館主辦，廈門市民間文學家協會、廈門蔡氏漆線雕技藝傳習所等承辦的「慶祝新中國成立七十周年」廈門漆線雕藝術作品展在福建省海峽民間藝術館展出，是次展覽時間至4月21日。■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蘇榕蓉
漆線雕是中國古代佛像雕塑藝術的遺脈，其受宋元時期的線雕工藝特別是瀝粉和泥線雕等工藝的啟發而產生，形成於明末清初，至清晚期逐漸成熟。漆線雕最初主要用在佛神像的衣飾中，後來經過深入發展，技藝更為純熟，線條粗細更加靈活多變，造型也從平面向立體過渡，表現手法得到拓寬，開始採用漆線堆疊的立體手法進行製作，加之配彩、貼金，使其達到錯彩鏤金、富麗堂皇、美輪美奐的藝術效果。
展示逾40件漆線雕經典作品
廈門漆線雕技藝有三百多年的歷史，做工精細雅致，形象逼真生動，風格古樸莊重，畫面栩栩如生，堪稱藝苑奇葩，中國一絕。它的傳承與發展早期主要依賴於民間宗教的興盛以及神佛雕塑行業的繁榮。樟木、同安「白土」、桐油等是其主要的材料。蔡氏漆線雕是廈門漆線雕技藝的傑出代表，歷經蔡氏13代傳人。第11代傳人蔡文沛在1947年前後將作坊遷至廈門島內，開創了蔡氏漆線雕的新時代。蔡文沛把漆線雕從神佛身上請下來，擺脫了神佛的裝飾，首次將漆線雕用以表現歷史人物，且廣授學生，公開家門絕技。
蔡文沛之子蔡水況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廈門漆線雕技藝」代表性傳承人，他的藝術視野更加開闊，作品《還我河山》、《波月洞悟空降妖》和《龍之魂》作為工藝美術的經典之作被中國工藝美術館和中國國家博物館珍藏。是次作品展由蔡水況領銜的六位蔡氏漆線雕傑出的民間藝術家（一位中國工藝美術大師、三位福建省工藝美術大師和兩位福建省工藝美術名人）參展，共展出逾40件蔡氏漆線雕經典作品，既是向新中國成立70周年獻禮，也是弘揚中國優秀傳統文化，進一步增強文化自信的有益嘗試。
添線雕之名的由來
龍鳳祥雲、海水江崖、纏枝牡丹、禽鳥瑞獸、團花錦繡......一根柔韌的漆線，經過藝人之手，能夠昇華出千變萬化的紋飾，即便是「彈簧」般動感的龍鬚，也可用漆線盤繞而成。漆線雕的功力不比快，也不似科學實驗般可以量化，鑒定作品最直觀的標準是：美與鮮活。記者在展覽現場看到蔡水況作品之一《龍之魂》，作品採用天然大漆脫胎漆器球形瓶身為載體，龍體金鱗，鬃纖畢現，粗線渾圓飽滿，細線遊行無礙，藏頭收尾不知起止，淋漓盡致地表觀出遊龍的起伏轉折，粗細對比之下，龍頭更顯蒼勁威武。
蔡水況告訴香港文匯報記者，同樣是創作一條龍，其他工者藝人盤好龍身，龍頭就用浮雕呈現，但他卻能在浮雕上用線盤、結、繞、堆，塑造出立體的龍頭，那飄動的龍鬚比髮絲還細。高明之處不僅見於細節更見於動態：「造型是活的，能賦予漆線雕生命。我認為造型是漆線雕創作中至關重要也最難的一環。」而現場《1972年的漆線蛋》亦引起眾多觀展人的關注。蔡水況說，「漆線雕」的名稱便是由這件作品而來。
1972年是漆線雕命運的轉折年。用蔡水況的話說，是「漆線雕的第二次復活」，而這一次復活則讓漆線雕走向了世界。蔡水況介紹，由於佛像暫停生產，突然面臨失業和失傳雙重壓力的他決定搏一搏，試着把漆線雕往工藝品上延伸。最初在鴨蛋殼上嘗試。接着，他將龍、鳳等傳統圖案通過整理，設計在瓷盤和瓷瓶上，使漆線裝飾工藝獨立為一種自由的藝術表示形式。1972年的廣交會上，蔡水況的創意，讓漆線雕獲得了大批訂單，使這門傳統技藝得以「活」了下來。當媒體和客商詢問「蛋殼漆線雕龍」的名稱時，蔡水況大師靈機一動，取名「漆線雕」，並沿用至今。
手工和線藝乃漆線雕的靈魂
「漆線雕最重要的漆線，主要材料是陳年磚粉，與大漆和桐油混合，經過數小時的反覆捶打，方能得到柔韌的漆線泥。漆線泥極富彈性，可根據需要搓成粗細不同的漆線，最細的直徑只有0.05毫米左右，如髮絲。然後再塗有底漆的坯體上用『漆線』盤、纏、結、繞、堆、疊等技巧塑造浮凸的傳統精美圖形。」蔡水況如是表示。
蔡水況稱，原料就地取材，工序繁難。通過粗細不同的漆線在堆疊中展顯層次、在盤結中形成架構、在纏繞中構成盔甲和圖案等，最終卻以浮雕形式展現，用金箔貼成的漆線圖案的表面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彰顯華美富麗，「蔡氏漆線雕的『漆線』工藝真正關注線條本身的審美特質，使線條的形態豐富而多變，在創作中隨心所欲而達到『線條』的審美的極高境界。」
蔡水況解釋稱，蔡氏漆線雕的「漆線」工藝體現了中國工藝美術在線條美表現上的進化，其精細之處毫釐必現，所有細節都非常嚴謹，雖以線條盤結，卻以浮雕形式展現，「可以說手工和線藝體現了蔡氏漆線雕最大的工藝價值，是漆線雕的靈魂。它所表現的五彩雜陳、金銀交錯的典型美，凸顯了我們中華民族傳統手工技藝特色。」
時代在發展，古老的漆線雕技藝也在變。蔡水況介紹，過去漆線雕表現最好的藝術圖案是龍鳳，但製作的多了，大家看着會「膩」，也要想辦法創新。他指出，「目前，廈門漆線雕能發展到這種規模，跟國家、社會的關心分不開。我們要重視創新，把傳統藝術時代化。一種傳統藝術要保持，最好是能讓年輕人喜歡，這樣它就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