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 荷
前幾天，有人在微信上問我，你信中醫嗎？問得有點突然，一時找不到理由回答。究其原因，是疫情時期有人把中醫和西醫推到了風口浪尖，使其成了網絡上的熱議話題，而備受質疑的則是中醫。沉吟半晌我才回覆：無論中醫和西醫，我都信。為什麼不呢？我雖不懂醫學，也沒接受過醫學專業知識教育，卻知道眾多人等在並不研究中醫醫學的情況下妄加評論，太不應該。從古至今，中醫挽救了多少人的生命，有目共睹。
作為古代勞動人民創造的傳統醫學，中醫在我國已有幾千年歷史，雖然古老，但是它的理念卻並不落後，正如抗疫院士張伯禮所說，許多現代醫學的最新前沿，包括我們現在西醫強調的系統科學、精準醫療，它的整體觀念和辨證論治早在幾千年前就提出來了，儘管提法不一樣，理念卻趨同。中醫和西醫各有所長，經過了臨床實踐和驗證的中醫，應和西醫各領一片天下。中醫強調的養生保健，對生命健康發揮了更為積極的作用。根本問題，中醫和西醫一樣，關鍵就在於醫者是否不斷提升磨礪醫術，懷着一份虔誠與責任治病救人，為百姓服務。
中醫的前身是漢醫，後來才統稱中醫，是研究人體生理、病理以及疾病的診斷和防治的一門學科。它承載着我國人民同疾病作鬥爭的豐富經驗和理論，是在古人樸素的辨證思想的指導下，通過長期實踐逐步形成並發展成的一個醫學理論體系。中醫醫術曾惠及多少人我沒法計算，但是作為普通人，不僅僅是信任這麼簡單。我可以說，中醫曾經惠及我，讓我在一次次痛病之後仍然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很喜歡這樣一個情景。燈火在夜色中點亮，橘黃的光線從窗戶裡透出來，溫暖而寂靜，和燈光一起滲透出來的，還有一縷若有若無的藥香，在從那個昏黃燈光的窗口經過時，這股藥香便飛出來，撲向你的鼻端，有意無意地引起你的懷想。你都不知道，在這個沒電燈的夜晚，是誰還在古老小巷的盡頭熬藥，讓中藥的氣息像蝴蝶一樣翩然散開，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撞擊你的心扉，瞬間打開所有有關草藥的記憶。
這樣的情景很美，溫暖，也有些淒然。我想那個煎藥的人，是否因為久病不癒的自己或家人心情沉重？如果這是一個女孩，那些藥香也許能夠釋散一下她的淚水。想起小時候，也是傍晚的時候，母親守着一隻小小的火爐煎藥，她把柴草梳理得很輕很細，默默地往爐膛裡添柴，一點點朝火舌的上方扔去，柴一進膛，立刻就燃成了一個跳躍的「花朵」，這些紅紅的「花朵」在母親那一根根柴草的延續下，才不輕易熄滅。而坐在那把黃泥火爐上的圓口的砂壺，卻已是咕咕作響了，深褐色的藥水在快要溢出的壺口上沸騰，一股濃濃的氣息撲來，母親告訴我說那是些藥香。在我看來，那隻咕咕作響的砂壺分明是隻吞雲吐霧的「怪獸」，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用它。
在中藥味裡浸泡的時間長了，慢慢開始習慣。12歲的那年冬天失語，父親找人開了些中草藥，也是母親幫我煎好端給我喝，一天天吃藥，病竟慢慢好了。我的母親從年輕時就身體多病，也許是營養不良所致，從我記事起，母親就在中醫的指導下用藥，每個周末的下午，母親都取一隻板凳坐在那裡剪草藥，把它們剪成一段一段的，長度適合放進那隻黑色的藥壺。這些草藥都是母親的學生採來的，他們知道我母親在吃中藥，上山打柴的時候順手採些草藥送到我家，作為酬謝，母親也給他們買筆買演草本。家裡經常把這些草藥一把一把地捆紮起來，懸於那面佈滿煙火色的牆上，把一面牆都要掛滿了。
燻黑的土牆，新鮮的草藥，就像一幕幕標本，它們是我中草藥知識的啟蒙。常常，那些未及晾乾的草藥被我拿在手裡，反覆觀察它的葉片、根塊，從而讓我認識並熟知它們的名字，百部、黨參、何首烏等。母親的中草藥裡屬何首烏最多，長長的藤蔓，每次煎藥前都屬它剪得最多。不知是否與這味草藥有關，如今母親80多歲了，頭髮依然烏黑油亮。若干年後，我在文學作品中描寫這些植物，對植物的描寫仍很傳神。那些草藥是我認知大自然的媒介，是它們率先走進我的視野，激發了我對所有植物的熱愛，並且產生崇敬之心。
那些中草藥每一種都帶有植物原初的氣息，與已經分類好了的中藥房裡的草藥相比它們更原始。想一想我為什麼相信中醫，說來神奇。2001年冬天到春天，因為連續加班，過度的勞累使我生了一場大病，每日流血不止，在當地各醫院奔波3個月都沒有治好，3個多月後我已到了弱不禁風的境地，走路都怕身邊汽車帶起的風把我捲到，身旁若有及腰高的綠化植物，都自覺不自覺地伸出手去緊緊將它們抓住，就像抓住一根維持平衡的稻草。
我還上班，許多工作離不開我。頭暈、耳鳴、低血壓、貧血集於一身，也不好意思請假。就在無可奈何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中醫，找到曾經從我母親那裡多次聽到的一位老中醫那裡，再次拜醫治療。80多歲的老人在處方箋上寫我的名字時，我看到他那長滿老年斑的手在顫抖，但當他四指併攏，往我手腕上一搭，開始屏息靜氣8、9秒時，原本顫抖的手竟然穩如泰山，神情也是那麼淡定自若。
幾秒之後，老人家就說我這是「血崩」，發病原因是氣瘀所致，一句話嚇了我一跳，《紅樓夢》裡的王熙鳳不就得的這個病嗎？老中醫解開我的病因後，開了3副藥，囑我當天就要煎好吃下。我取藥後匆匆回家，找出砂鍋泡上草藥，晚上7點鐘左右開始在火爐上熬製，睡前吃下了第1副藥，那天晚上睡得很香，到第2天早上，發現血已止了。吃了那麼多西藥，用過各種藥物和針劑都沒有止住，難道一副中藥就見效了？我非常疑惑，繼續吃藥，3副藥後，我已安然無恙。
2018年5月，我在參加一次采風活動回來之後突然腰疼，伴有手腳酸脹，拍片和化驗結果都很正常，想找中醫調理，可惜那位老中醫已經仙逝，給我看病的是他的後輩。在我國，中醫都是世代相傳的，很多中醫都出身於中醫世家。一邊服中藥一邊針灸按摩，現在，那些症狀幾乎全消，已經沒有了什麼感覺。在原始蠻荒的遠古時代，人類為了更好的生存，開始研究草藥，神農氏嚐百草，是為了挖掘種植具有價值的穀物，讓日益增多的人口用來充飢，同時也在嚐百草的時候掌握了草藥的性能，通過實踐和應用，拯救了許多身患重病的人。
我國歷史上名醫輩出，先是岐伯，之後是扁鵲、張仲景、華佗、孫思邈等，他們奠基了中醫理論和中醫治療學的基礎，創造了望、聞、問、切的診斷方法，造福人類，流傳至今。不可否認的是，中醫醫學已經跨出國門，遍佈世界各地，有報道說，中醫在國外行醫，因其簡、便、廉、驗很受歡迎，在內地，一些德高望重的中醫的精湛醫術，也讓外國友人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