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世子寶」金印上的龜形頭部暫未發現「石龍對石虎，金銀萬萬五，誰人識得破，買到成都府。」在四川，這首關於張獻忠沉銀的童謠曾廣為流傳。香港文匯報記者日前從四川彭山江口明末戰場遺址（江口沉銀）第三期考古發掘成果通報會上獲悉，從2017年1月5日正式啟動水下考古發掘以來，三期考古發掘共出水文物5.2萬件，不僅揭開了明末農民起義首領張獻忠與明朝參將楊展開戰和沉銀的面紗，也使明末清初那段涵蓋經濟、政治、文化、社會、軍事環境等內容的歷史得以鮮活地呈現眼前。 ■文、攝：香港文匯報記者 向芸
江口沉銀遺址位於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區江口鎮岷江河道內，是一處保存較為完整的古戰場遺址。自20世紀20年代起，遺址所在的岷江河道內陸續發現有文物出水，2013年以來江口沉銀遺址遭到嚴重盜掘。經四川省文物局向國家文物局請示，江口沉銀遺址水下考古發掘於2016年6月獲批。
明代文物集中出水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科技考古中心主任、四川彭山江口明末戰場遺址考古發掘項目負責人劉志巖在通報會上介紹說，首期考古發掘面積約2萬平方米，出水西王賞功幣、金銀封冊、金銀錠、金銀首飾等3萬餘件文物，證明張獻忠江口沉銀並非傳說；第二次考古發掘面積1萬平方米，再度出水大量金銀器以及蜀王金寶等1.2萬餘件文物，其中以火銃為代表的大量兵器等戰爭所用實物，確認了遺址為張獻忠與楊展進行江口之戰的古代戰場。
「第三次考古發掘面積5,000平方米、勘探面積1萬平方米，取得了三方面考古收穫。」劉志岩表示，首先是搶救保護了1萬餘件文物，其中重要文物超過2,000件，包括「蜀世子寶」金印和大西政權銀錠。「本次出水的官銀從地域及稅種上，均可填補前兩次發掘之空白，尤其是發現了來自樂至、仁壽、樂山、德陽、綿陽等地屬於大西政權鑄造的銀錠，這對研究大西政權的財政制度、統治區域等均具有重要意義。同時，繼上一年考古中發現火銃後，這次又出土了不同規格的鉛彈，為確認該遺址為古代戰場再添新證。」
其次，此次發掘發現了文物原地埋藏的跡象。「在基岩河床上發現了多處金錠、銀錠及金塊嵌入岩石內部的情況，可以推斷這批文物沒有經過長距離搬運，這個區域很可能為戰爭發生地或接近於戰爭發生地。」
再次，此次發掘發現了文物分類聚集的現象。「某些區域集中發現金器，另一些區域則集中發現銀器，這為我們還原300年前大西軍分船、分箱轉運財物的歷史細節提供了寶貴的資料，這對於認識當時張獻忠撤離成都前的狀況具有一定的啟示作用。」
劉志岩稱，江口沉銀遺址如此集中出水明代王府文物，目前在國內也找不到第二處，這對於研究朝代和政權更迭很有意義。
發現「蜀世子寶」金印
劉志岩表示，此次考古發掘最為重要的是發現了「蜀世子寶」金印，「『蜀』字證明這枚金印原為明蜀王府之物，『世子』為親王嫡長子。從印文可知這枚金印為明代蜀王世子所擁有，既是蜀世子的身份象徵，也是蜀王府歷代世子傳用之珍寶。這是國內首次發現世子金寶實物，也是目前唯一的一枚。」
記者看到，「蜀世子寶」金印呈方形印台、龜形印鈕，印面鑄有「蜀世子寶」四字，印台邊長10厘米、厚3厘米，重約十五六斤，含金量高達95%，遠超張獻忠的虎鈕「永昌大元帥」金印不到8成的含金量。遺憾的是，印上的龜形頭部暫未發現。
據了解，這枚印在此前文獻中並沒有記載，在其他藩王的墓葬中也沒有發現過，對明朝初期藩王的分封制度研究來說價值非常高。
「在金印出水前，圍堰內的那片區域已經出水了一些金銀器。這件金印出水時已經碎成4塊，分佈在不同的區域。前2塊同時被發現，第3塊被發現時我們覺得運氣已經足夠好了。」劉志岩表示，當時缺失的恰恰是能夠證明金印身份的那塊「蜀」字，團隊一寸寸繼續向前發掘，半個月後終於在距離第3塊金印20多米的地方發現了「蜀」字金印。「當把這4塊金印拼合在一起時，我的手都在顫抖，不僅在於金印的重量，更在於它所承載的歷史厚重。」
事實上，除「蜀世子寶」金印外，江口沉銀還出水了虎鈕「永昌大元帥」金印和「蜀王金寶」等金印。其中，虎鈕「永昌大元帥」金印鑄造於1643年，為張獻忠所有，在2013年被人從岷江河中盜掘後轉賣，後警方介入，將此印追回，是張獻忠沉船文物中的核心文物，對考證沉船文物性質極為關鍵。
而二期考古出水的「蜀王金寶」，則是蜀王所有。明朝藩王金寶也被叫做金印章。根據明史記載，冊封親王時往往會用到金冊或金寶。不過每一代藩王都會有自己的金冊，而每個王府擁有的金寶則只有唯一一枚，作為明代親王在藩地發佈政令、與中央書信往來的信鑒，每個藩王府唯一的一枚金寶，在分封時就代代傳襲。
沉銀博物館有望開放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唐飛在通報會上表示，圍繞出水的5萬餘件文物，該研究院將分年度出版考古報告，並結合文物對明末農民起義、四川移民史等進行專題研究，以及與各大高校進行多學科的合作研究。
「如果說三次發掘還有甚麼遺憾的話，就是沒有找到戰船，一片都沒有找到。」唐飛表示，目前看來，發掘位置已經很靠近沉船原點了。至於第四期考古發掘工作，目前暫時還沒有計劃，將根據研究的需要，再進行科學評估。
據介紹，該研究院目前最主要的工作是對文物的修復、保護和總結及江口沉銀博物館的建設。唐飛說，目前在省級博物館每年都有江口沉銀相關文物的展覽，未來將在遺址處繼續開展一些小型展覽，待江口沉銀博物館建成後，將會展陳出三期考古發掘的精品文物。
據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區委副書記、區長郭紅介紹，江口沉銀博物館目前已經明確選址、規劃設計，並形成了方案。該博物館選址地緊鄰遺址核心區，地處岷江、府河兩江匯流處的「黃金口岸」，以保持文物的原真性、現場感。根據規劃設計方案，江口沉銀博物館定位為一級館，規模不低於2.5萬平方米，遺址公園面積不少於200畝，總投資不低於5億元人民幣，建設周期約3年，預計今年年底開工建設，3年後有望建成並向公眾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