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
五月二十一日那天瀏覽臉書，看到粵語片明星張清（清哥）在洛杉磯的兒子廣暉這樣寫着︰「今天是父親逝世十五周年，我和兩名妹妹將與母親到父親的墳前獻花。對很多人來說，父親是一名充滿愛心和對人關懷備至的朋友，對每一位他認識的人都付出時間和關心。很多人都一直懷念他，與他交心的朋友更加永遠不能忘記這位擁有一顆黃金般珍貴的心的朋友。」
對，清哥的太太慧茵姐曾跟我多次提過五月二十一日是清哥的忌日。轉瞬間，清哥已經走了十五年。大多數人認識清哥是因為他是粵語片的小生，他在《老夫子》系列中飾演的秦先生是很多香港人的童年回憶。不過，我相信更多人會不知道原來清哥亦是舞台劇演員。他在仿林中學唸書時經常演戲，畢業後加入電懋影業公司當演員，曾拍過五十多齣國粵語電影。
清哥熱愛戲劇，單拍電影並不能滿足他對戲劇的追求。在工餘時，他參加中華基督教青年會劇藝社的戲劇活動，並在劇社認識志同道合的慧茵姐。一九六零年，香港業餘話劇社籌備成立，夫妻二人一同加入劇社，成為其中兩位創社委員和骨幹演員。
清哥是劇社的中流砥柱，負責的崗位甚多。他既是演出顧問和演出委員會委員，又身兼導演和演員等重要職務。「業餘」於一九六一年成立，在之後兩年上演的八齣舞台劇中，其中六齣均由清哥飾演男主角。他擅演君王角色，劇社的創社劇《秦始皇帝》的秦王、《西施》的吳王和《長恨歌》的唐明皇都是由他扮演。
他於一九六三年獲「電懋」前上司鍾啟文邀請加入麗的映聲中文台，是中文台的開國功臣。他在麗的映聲初期任職編導，後來升至監製。他負責戲劇組，每星期都安排「業餘」或其他劇社在電視上即場演出話劇，使電視觀眾可以安在家中觀賞舞台劇，認識西方戲劇。他又安排所有「業餘」的舞台劇製作成廣播劇，在商業電台廣播，讓更多市民通過收聽收音機認識戲劇和劇社。因此，他是香港推廣戲劇發展的先行者之一。清哥在一九七七年舉家移民洛杉磯後，曾投資飲食業，慧茵姐則在銀行界服務至退休。清哥沒有因為離開香港而忘記戲劇，他一直都以基督教團體佳音社的名義一邊傳福音，一邊教授戲劇和導演舞台劇，為當地培育不少戲劇人才。二零零五年，清哥病逝洛杉磯，享年八十歲。
我曾在兩年內兩次到訪清哥在洛杉磯的寓所，可是我沒有機會認識他，因為我是在他離世後才認識慧茵姐和廣暉的。原來張家自移民洛杉磯之後，一直都住在這座位於半山上的房子之內。我每次到訪，都在這座房子內逗留一整天，就撰寫《重踏香港業餘話劇社的昔日足迹》一書與慧茵姐做訪問、搜集資料、拍攝圖片等，好像已經很熟悉這座寓所似的。每當我望着掛在客廳那幀清哥當導演時拍攝的黑白工作照時，總有一股玄妙的感覺湧上心頭。我早已從銀幕上認識清哥這位演員，卻從沒有想像過有一天我會出現在他的家中。然而，當我身處他的家中時，他卻不再在這兒了。可是，室內的一桌一椅，一張照片或一個擺設，卻又都是他留下的痕跡。我無法親身認識這位在我腦海中已經認識多年的前輩，卻坐在他的家中聽着他的種種事跡，觸摸着他的物件，甚至看着他的結婚照片。那種時空軌跡的錯摸很是虛幻，令我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