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飛
上周,鑒於對劍橋大學沃爾森學院「以毫無事實根據、道聽塗說的態度去誣衊別人」感到失望,特首林鄭月娥主動宣布,退回該學院在2017年授予她的名譽院士學位。特首並表示,不想和學院有任何聯繫,但同時稱劍橋大學為她和家人留下不少美好回憶。特首此舉立刻上了社交媒體的熱搜榜,並獲得眾多網民支持。
名校授予名人榮譽學位的佳話,一直都廣為流傳。就香港而言,歷任特首都曾獲得過名校授予學位的殊榮。回歸後首任特首董建華先生,就任特首當年,獲母校英國利物浦大學授予法學榮譽博士;曾蔭權則先後獲香港中文大學、香港理工大學、香港大學授予名譽博士學位;梁振英亦先後獲得西英格蘭大學、香港理工大學、香港嶺南大學授予的榮譽博士學位。城中名流,獲全球知名大學頒授榮譽學位的更不在少數。已故的金庸和饒宗頤兩位先生,生前被知名大學授予的榮譽學位,更是多不勝數。
名校為何要給名人奉送一定榮譽學位,無非三個原因:其一,肯定名人在各自領域中取得的傲人成績,和服務貢獻社會所付出之努力和心血;其二,彰顯名校之名、胸懷之廣;其三,藉助名人聲譽為名校平添光澤。名人欣然接受名校榮譽學位,理由大抵亦有兩個:自身奮鬥成績獲社會認可;名校光環加持,有助提升個人公眾形象。畢竟,名校不同於商業和政府機構,素來被看作是世間清流,名校授予的名譽學位,也因此更多了幾分與世無爭的純粹,於名人而言是羽上綴錦,何樂而不為。以上所述名人名校之間的惺惺相惜,是枱面之上的原因。還有一層,名校可藉名人擁有的社會地位及人脈資源,獲得物質上的實際助益。尤其是國外名校,大多都是私立,私人捐贈是其相當重要的經濟來源。名人若是商界人士,富可敵國,自身慷慨解囊捐贈名校之餘,大概率會引薦身價不菲的朋友予名校;名人若是政界,可調動的社會資源更甚,名校從中獲益更多,何樂而不為。
名校之所以成為名校,除了師資水平出眾,培養的畢業生,能在各行各業中出類拔萃,更重要的就是名校秉持的獨立之思想和自由之精神。名人之所以成為名人,除卻出自名門自帶光環之外,絕大多數是通過自身天賦和後天不懈努力,再加上一些看似捉摸不定的因緣際會,才得來的。當名人之名,足以進入名校主事者視野,並驅使其主動為之授予名校殊榮,是名人之名和名人散發出來的綜合魅力,征服了名校有決策權的一個或一群主事者,而非該名人為了迎合名校所需,刻意為之。至少,僅就我有限的認知範圍,還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努力的志向是為獲得某所名校的名譽學位。當然,存在錢貨交易性質的榮譽學位不在列。
仍以特首林鄭為例,她是上世紀八十年代被政府保送到劍橋進修,其丈夫林兆波與兩個兒子也都先後畢業於劍橋,一家子全部結緣劍橋,本就是一段難得的佳話。很顯然,這份緣還不足以入劍橋主事者的法眼。一直到林鄭2017年當選特首,並創造歷史成為香港特別行政區首任女特首之後,劍橋沃爾森學院立刻主動授予她名譽院士,並明言希望可以藉此加強劍橋和香港的聯繫合作。我並無出言冒犯劍橋當時主事者是否有勢利眼之意,只是當特首作為香港政府最高負責人,在香港制度和法律框架下,為維護社會秩序作出的一些決策,引發本地不同政見者和國際社會雙重標準執行者的非議時,劍橋沃爾森學院現在的主事者所表現出來的態度,着實有些德不配位。
名人與授予其名譽學位的名校之間,本就是相互成就互為借力。昔日我光芒萬丈,你便搶先趕來借光,今日我偶遭冷流,你趕着前來落井下石。此種行徑令名校蒙羞,亦令觀者深感不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