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齡齡
我到大西北,到青海省,到西寧去,是為了尋找黃河源頭。
西寧街頭逛了一圈,滿足了對中國大西北的好奇;接着,就是我到旅行社「尋找」黃河源頭的時候了。旅行社內有三個大男人,圍坐着喝茶聊天,他們健碩魁梧,孔武有力,濃眉大眼,膚色黝黑,驟眼看去有點兇神惡煞。
「先生您好!我要到黃河源頭去!」「黃河?」「不是黃河,是黃河源頭呢,請問離西寧遠嗎?」這時,三個大男人緩緩放下茶杯,三對眼睛就緊盯着我。
「黃河源頭離西寧約600公里,那是個無人區,方圓200公里杳無人煙,一年到頭沒兩個人會到那兒。您要去嗎?您去幹什麼?」「小時候,我爸爸媽媽教會我中國有四大河流,到我長大了,我想親身體驗這養育我們中國人的四大河流是怎樣的,因此我要把四大河流從源頭、上中下游、出海口跑一遍。我今年的行程是遊歷黃河,所以先到黃河源頭去。」「您幾個人走?」「我一個!」「一個?您不害怕嗎?」「不怕,我去年到黑龍江流域遊歷,一個人跑了東北二十多個地方,一路平安愉快,才知道我們國家治安非常了不起,我很有信心!」「您真勇敢,厲害!」「沒什麼,我只想圓父母的夢,圓自己的夢!」
聽着我的四大河流行和圓夢「宣言」,三個大男人不約而同站了起來,他們的濃眉大眼閃耀着點點動人光彩,燃點着我對尋找黃河源頭的期望。「先生,請問我在西寧坐什麼交通工具去黃河源頭呢?」「這麼偏遠的地方沒有公共交通工具,您只能租用越野車,請司機跟您一塊走。」「那請問您們的旅行社能替我安排嗎?」「您想清楚啊,那裏是無人區,也是海拔4,600公尺的地方,怎麼說都是有危險的。我說,您自個兒到黃河邊走走就好,別到源頭去!」這時,三個大男人全站立在我身旁,他們那點兇神惡煞無影無蹤了,只是一臉嚴肅地拉着我到青海省地圖前,指畫着告訴我,黃河源頭荒涼蕭索,走兩三小時也見不着其他車和人,高原反應的機會也大......
看着他們這麼投入勸告我,我直覺成了小妹妹,聆聽着哥哥們的用心教誨,心中暖流汩汩流淌......您看,西寧可真是個「怪」地方:五星級飯店會為「窮人」減收房租;旅行社經營者則會勸告客人,您要去的地方容易有危險,您別去吧!為了您的安全,我們寧可不做生意。
「好啦,您明天就準備到黃河邊走走吧。」「對,到黃河源頭真的有點危險。」我好像看到自己在無人區呼救無援的慘狀,高原反應的恐怖,心裏發毛了......正要退縮之際,腦海中鏗鏘之聲徐徐響起:沒有黃河源頭,黃河篇會「缺堤」,中國四大河流行會有缺憾,這可不能接受啊!
「各位大哥,我還是要去黃河源頭!」三位「哥哥」愣住了,「您還要去嗎?」「對,我要去,我不允許我的人生有遺憾!」面對勸喻無效的「小妹妹」,三位「哥哥」投降了,於是,他們和我一起商討行程。
我們找到一輛越野車,一位勇敢的司機,接着,行程計劃如下:明天一大早西寧出發,先跑500公里到距離黃河源頭最近的瑪多縣;住宿一晚;第二天跑100公里到黃河源頭去,然後跑600公里直接回西寧。
一切準備就緒,我依依不捨地向三位「哥哥」說再見,三位雄赳赳氣昂昂的「哥哥」立在旅行社門口溫柔深情地看着我,「萬事小心,萬事保重,萬事如意!」「司機會照顧您,您放心!」
暫別西寧,暫別三位好「哥哥」;黃河源頭,您等着我,我要來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