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銀國際首席經濟學家、董事總經理 程實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歷史經驗的鏡鑒,不局限於表面的相似類比,還需深入到底層的邏輯規律。面對全球化的歷史性困局,2020年的中國與1913年前後的美國高度相似,由此中國「雙循環」也並非走向「閉關自守」,而是選擇通過向內發力,為高水平開放打開向外空間。
以史為鏡 探底層邏輯
以產業升級為先導,邁向價值鏈中上游。筆者認為,「產業升級」這一龐雜的概念,最終可以歸結為兩大核心問題:1)生產什麼;2)如何生產。從這兩個維度來看,1913年前後,美國產業體系完成了雙重質變:其一,優勢產品高附加值化。19世紀,美國在全球產業體系下的比較優勢長期停留於低附加值的原材料,但依託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技術進步,1900至1913年美國在全球工業製品領域(當時的高附加值領域)佔據了新優勢,其工業製品的出口逐步超出原材料出口及工業製品的進口,顯著提升了附加值視角下的貿易盈餘,使美國躍升至全球價值鏈的頭部。
其二,生產方式現代化。為了最大化發揮技術進步的紅利,這一階段美國的生產組織形式發生了軟、硬層面的同步進化。從硬件方面,從勞動密集型向資本密集型(當時的先進業態)加速轉變,。從軟件方面看,「福特制」、「泰勒制」和流水線迅速普及,以大規模生產的方式擴大了美國在高附加值領域的產業優勢。激活消費升級,形成供需兩端的良性互動。產業升級為消費升級奠定了兩大基礎。得益於大規模生產,居民能夠以相對低廉的價格享受汽車等高附加值商品。「高薪低價」的剪刀差,從根本上夯實了居民的消費能力,但收入不是決定居民消費的唯一因素,還需要適宜的消費場景和消費習慣作為「催化劑」,系統性地提升居民消費傾向。
反全球化困局仍待解
當前全球化浪潮所陷入的困局,看似是由特朗普政府政策轉向、新冠疫情衝擊等一系列「黑天鵝」引致的意外之變,實則是歷史因素層層累積後的必然之果。從全球來看,過去數十年,部分發達國家在獲取全球化紅利的同時,未能處理好內部的紅利分配問題,導致貧富差距和社會矛盾不斷擴大,推動內部民粹主義、外部保護主義的雙重漲潮,進而從全球化的領導者轉向「退群者」,全球化體系亟待新一輪重構。
針對上述形勢,「雙循環」新格局有望為高水平開放構建「外題內解」的解題路徑。展望未來,阻礙中國開放的桎梏主要在外部:一是意願問題,既在逆全球化思潮氾濫之際,如何讓全球經濟願意更加深度地接納中國;二是方式問題,即在原有經貿體系破碎之時,如何讓全球經濟更有效地接納中國。
針對上述問題,「雙循環」通過向內發力,實現向外突破。一方面,以中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與全球體系締結新紐帶。另一方面,以自身產業升級加速區域一體化,以此構建融入全球化的新支點。中國「雙循環」新格局,雖然以「內循環」為主,但並不是「閉關自守」,而是由內而外地拓展高水平開放的新空間。基於「雙循環」產生的新紐帶和新支點,中國高質量發展、高水平對外開放、全球產業鏈升級、區域化和新一輪全球化有望形成相互促進的良性系統,成為全球經貿體系和治理格局走出歷史困局的關鍵引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