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除了少數有識之士外,大多數人,包括一些國家的領導人在內還在懵懵懂懂,馳騁於蝸角,搏鬥於蟻塚,美國在演著總統選舉的鬧劇,中東在演著巴以衝突的悲劇,全球狼煙四起,動盪混亂,如果真有一個造物主的話——我不相信真有——他站在宇宙某一個地方,俯視地球村裡的幾台大戲正在演得紅紅火火,難道他不會像我們人類一樣,看到地上的蟻群廝殺,積屍滿地,流血——螞蟻不知有血沒有——成河,不禁莞爾而笑嗎?
以上的引言,是九十歲老人季羨林先生在踏入廿一世紀時寫的一段話。季先生當然是屬於「少數有識之士」了,站得高、看得遠,目睹眼皮下的惶惶亂世,相信他老人家不僅僅止於莞爾而笑,更多的是痛心。他莞爾的笑,是苦笑——是哭笑不得!
一個歷經近百載滄桑的世紀老人,他在時代的浪尖上淬煉過,在革命的峰火中吶喊過,套他的話,在文革也死過一次,所以現在「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他有一句座右銘:「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這是陶淵明的詩,有出世,也有入世的味兒,是歷盡滄桑後的坦然,也有一種「沉舟側畔千帆過」的豪情!
今天將屆一百歲的季老,抱持是一種什麼心態呢?令人感興趣。他曾援引了兩句詩:「凡所難求皆絕好,及能如願便平常」來況喻自己。他環顧自己所走過崎嶇的歷程,到了今天已達到「如願」,「但是心情平常到連感覺都沒有了」,這是一種超越人生的至高境界。
知名影星林青霞最近上京面晤季羨林,她發現年近一百的季羨林,「仍有赤子之心的年輕和純淨」。(《明報月刊》二○○七年十二月號)季先生葆有人性的率真,所以他仍有夢,在他的夢中,有所追求,有所思索,有所寄望。他寫道:
我夢到,個人也有了新的變化和起色。對於世界來說,他是一個世界公民。對國家來說,他是一個國家公民。對社會來說,他是其中的一分子。他應當在道德方面不斷修養和鍛煉,能做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成為一個有用的人,成為一個正直的人。對世界、對國家和社會,對家庭都盡上應盡的責任。他決不應當像楊花柳絮一樣,雖然一時能飛滿春城,但是隨風飄蕩,毫無自主能力,到頭來,雖然給騷人墨客增添一些靈感,寫出了美妙絕倫的詩詞,自己最終卻落到泥土地上,化為塵埃,消逝得無影無蹤。
在那個年代——反右、文革等頻繁的政治運動,有不少知識分子做了隨風而擺的牆下草,恍如楊花柳絮,緊跟政治步伐,缺乏自主,短了風骨,隨著時間的考驗,他們的所作所為所寫,都成了明日黃花,萎頓凋謝,化為塵土,可歎復可悲!
季老促醒世人,現代人要履行中國公民和世界公民的責職,做一個肩擔道義、不顯媚骨的有益於世人的人。季老這種的夢想,也是今天真正中國人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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