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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屋生意蕭條 農村分紅大跌
本報珠三角新聞中心記者 謝白清、肖郎平
因工廠林立，民工雲集，不少東莞本地人曾過著依靠租金過活的「包租公」生活：不上班，在家坐收豐厚租金和紅利，財大氣粗，花錢大手大腳。然而，一場金融海嘯使這些「包租公」風光不再，許多工廠倒閉停產、限產裁員，民工失業返鄉驟增，原來爆滿的出租屋如今空置超六成，租金縮水過半，分紅跌落兩成，不少「包租公」不得不節衣縮食，有的甚至重操舊業，需重新搵工養家。
本報記者日前在連續訪問東莞樟木頭、厚街、大朗等近10個鎮區中工廠倒閉裁員較多的10餘個工業區發現，儘管與去年相比，這裡租金下降了三四成，但工業區附近的出租房空置率仍普遍超六成，有的整棟上百間出租房已完全閒置。
民工多撤離 出租房六成空置
樟木頭鎮新莞人服務中心曾做過實地調查，發現合俊玩具廠所在的樟洋社區出租屋，空置率高達65%至66%。而去年10月開始，樟木頭鎮的出租屋空置已達五六成。緊鄰合俊玩具俊領分廠的50多歲伍先生，6年前投資100多萬元，買下50多間出租房，辭去工廠保安之職，過上了悠閒的退休階層生活，每月坐收1萬多元租金。去年10月合俊廠倒閉，立刻殃及到他的出租屋生意，「原來有人搶著租的50多間出租房，如今只租出去2間。」記者採訪老伍時，他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家裡看電視，「往年天天有人來租房，雖兩三百元一間房，可間間爆滿，而現在降到百元一間，照樣沒人問。」老伍說，他還不算最慘的。他指著自家對面的兩棟出租房說，100多間房全部空著，生意沒法做了，房東只好關門大吉。
記者在外來民工居住密集的石馬社區、黃沙村等地也發現，因周邊工廠倒閉裁員，民工大量撤離，石馬社區外來工住宅區幾十間出租平房，往年間間擠滿了打工的民工，如今只有3間房有人住。記者到訪時，只有一位拾荒老人在收拾垃圾，一派寂寥無邊的景象。
紅利跌兩成 「包租公」節衣縮食
不少東莞「包租公」在金融海嘯中縮水的不僅是租金，還有村裡分得的大筆紅利。長安鎮烏沙村、錦廈村等都是全東莞最富裕的村莊之一，往年本地村民人均可從村裡分得1至2萬元紅利。但如今，當地廠房空置嚴重，主要來源於物業租金的分紅自然明顯下滑。烏沙村民賴小姐說，近兩個月人均分紅縮水1千多元。錦廈村村民李女士也坦言，08年分紅比07年約減少了兩成，少收入三四千元。虎門金洲村方醫生透露，去年底本來每個村民在分紅之外還有900元的福利發放，結果受金融風暴衝擊，福利變成泡影。
租金少，紅利跌，荷包癟，不少「包租公」的生活也隨之發生變化。虎門金洲村方醫生也透露，東莞不少「包租公」村民往年經常喜歡去做理療調理身體，但今年錢包縮水乾脆連調理都減少了。
樟木頭銀洋工業二街九巷的村民陳先生， 7年前投資30多萬元蓋起一幢5層出租樓後，辭去企業司機職位成為食利階層，近年每月都能坐收5千多元房租，加上電話亭、商舖收入，日子過得寬裕。但去年年底，他的生意驟冷，租金下調三成以上， 16間房也只租出一半，電話亭、商舖幾乎沒生意，月收入僅有2,500元左右。坐在矮木椅上的陳先生苦笑說：「以前有錢時花費大手大腳，現在什麼都不敢買！以前經常往銀行跑，去存錢，如今無錢可存，除了交水電費。」他告訴記者，如果生意再這樣冷下去，只有重操舊業，再去打工當司機。
工廠餐飲店蝕本 老闆擬搵工
失業民工紛紛返鄉，在職民工工資大幅縮水，本地村民租金分紅驟減，進而傷及到工業區周邊的餐飲業。許多往年顧客盈門的餐飲店，如今都變得門可羅雀。
百元火鍋無人問津
大朗大井頭第二工業區「重慶辣子城」老闆娘蔣小姐對記者大吐苦水：「開店幾年來，生意從來沒有這麼冷淡！」由於整天不開張，她去年8月份進的幾箱啤酒至今還沒賣完，即使過年也沒買出一瓶。往年過年，十多桌年夜飯早就訂出，而今年本來預訂了8桌，但最後一個客人也沒來。後來她發現，往年一起吃火鍋的民工因沒錢，都改在工廠食堂吃炒河粉了。令她難以面對的是，現在店裡包括酒水在內的一桌豐盛火鍋不到100元，也無人問津。
蔣小姐經營的「重慶辣子城」包括房租、工資等開支，每月要虧損幾千元。為了節約開支，她已提前讓一個廚房學徒回家休息，至今也不敢讓他回來上班。
「實在不行就去打工」
蔣小姐心裡盤算著：當初包括裝修、設施在內投資6萬元的重慶辣子城，現在打算以兩三萬元的價格轉讓，即便如此，她仍擔心是否有人願意接手。記者離開前，這位曾在東莞工廠打工多年的蔣小姐說：「再熬幾個月，實在不行就重新去打工了。」
樟木頭銀洋工業區周邊的餐飲店，與大朗工業區周邊的情況大相徑庭。外莞樟公路旁一家湘菜館，正午一個多小時，除記者和兩位客人外，沒有第三位客人踏上門檻，老闆平淡地說：「去年8月份之後生意就急劇下降，各家餐館的生意都劇減五六成，幾乎全線都在虧本運營」。
生意跌六成 小舖轉讓無門
樟木頭銀洋工業區經營水果店的潮汕籍李先生，見到記者時一臉愁苦。近半年來他生意縮水超六成，每月還要虧損一兩千的租金，打算轉讓店舖，但幾個月下來，無人願意接手。類似這種商舖虧損嚴重、轉讓又無門的小生意人，在東莞工業區周邊大有人在。
大朗大井頭第二工業區，經營百貨店的老闆與家人無聊地圍著一台小小的電視觀看。門外，偌大的工業區只有偶爾三兩個人路過，小店東北籍老闆說：「店裡生意降了六成以上。」他向記者描述：店內冰箱的瓶裝水從一天換放兩三次，到三兩天換放一次；往年開春工廠開工時，店裡的蓆子、水桶、臉盆等日用品幾天就賣斷貨，而今年每天早上多少擺出去，晚上又是多少搬進來；電話亭往年生意興旺每天收入兩三百元，而現在一天不到30元。
往日賺3千 今降至1百
樟木頭銀洋工業二街村民陳先生也表示，他經營的日常用品及公用電話小店，「往年每月能賺1,500元以上，但是現在月利潤只有兩三百元，還不夠往年的零頭。」他租給別人賣糧油蔬菜的店舖，同樣沒生意，陳先生說：「附近的合俊未倒閉時，該店舖每天能進帳3千多元，後來只有區區100多元」。春節過後十多天，店主還遲遲未返回開張。另外，附近一家品牌服裝專賣店營業員也透露，之前店裡每月營業收入10多萬元，企業倒閉後，生意直線下降，慘淡到只有2萬多元。記者在銀洋工業區菜市場看到，原來很火爆的10元一場的桌球，如今3元一桌也無人玩，連「兩元店」也關門大吉，貼出了「轉讓」佈告。
好景不再 棄押金走佬
出租屋生意蕭條，影響最大的還不是本地房東，而是轉租的二手房東「包租公」。他們往往與本地房東簽了幾年合同，每月按合同定期向本地房東交納租金。往年生意好時，這些「包租公」能從每間房中賺取幾十元至上百元不等的差價，但現在大量出租屋空置，他們仍然需履行合同如數交租，不少「包租公」不堪巨額虧損，只好棄押金走佬返鄉。
厚街鎮赤嶺工業區河南籍南先生，就是「包租公」。據他介紹，赤嶺一帶像他這樣的二手房東達千餘人。他估計，今年因附近工廠倒閉較多，「包租公」的生意大多減了八成。他曾包租170多間出租房，雖月租下降70元，但依然空置百餘間。
百餘房空置 月虧損兩三萬
與本地房東簽訂的協議未到期，但因生意太慘淡，少數包租公已經無法支撐下去。南先生說，他有幾個老鄉都丟下押金跑了，其中他侄子107間房只有40多個房客，嚴重虧損，只好白白扔掉4萬元押金和監控設備、睡床等設施投入，返鄉另謀出路。
南先生自己也流露可能棄押金返鄉的想法，「本來一間房就只能賺幾十元差價，但每月交給大房東的租金高達4萬多元，每月虧損兩三萬」。他無奈地說：「如果到3月份生意還不見好，只有走我侄子的路，丟下10萬元押金不要返回老家，不然時間越長虧損租金反而超過押金」。
生意不好轉 更多人走佬
樟木頭合俊廠正對面的潮汕籍「包租公」李老伯也透露出同樣想法，再等兩三個月，生意不見好轉，也準備棄押金返鄉。李老伯承包的10多間出租房，只租出去2間，每月虧損幾千元。赤嶺果園新村11巷的貴州籍「包租公」李先生則向記者透露，果園新村已有20至30個「包租公」不堪忍受虧損，選擇了走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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