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中學時接觸辯論比賽,因為生性好辯,感到非常有趣。辯論比賽是借鑑英國議會的辯論模式,議員按照政黨的立場為議案辯論,表達贊成或反對議案的原因,以爭取同僚和公眾的支持。變化成比賽模式之後,就先定了辯論題目,再由比賽雙方抽籤決定正反方,各自按照正反立場搜集材料,組織論點論據。正方要令比賽評判認同議題可以成立,反方則要按照正方的辯論內容,予以反駁,力證論題不能成立。辯論比賽對語文學習是很好的訓練活動,辯論隊的成員要分工合作,搜集資料,然後編排內容,再用最有說服力的技巧演講。既重視團隊合作,要有備而來,又需臨場應變,如果對方的立論出乎己方意料,就要見招拆招。
辯論比賽與議會辯論不同,前者取決於評判的個人感受,按照內容、邏輯、詞鋒之類的表現評分,後者則是投票決定是否通過議題,如果事前已經有足夠票數,議會中的辯論便成為例行公事。辯論比賽有趣的地方,是論題的爭議性可能甚低,社會上已有主流共識,對其中一方似乎不利。但因為比賽不在於尋求真理,只是鍛煉參賽者的演辯技巧,抽得好籤而沒有新意、盡是陳腔濫調亦會落敗;抽得不容易講的一方,仍可以發揮技巧,彌補論據的不足。
當年老師曾經舉過一例,論題是「小孩子應該從母姓而不從父姓」。人類社會組織數千年來都以父系社會為主,母系社會是否一度是主流,歷史學家仍有爭論。但是我們有生以來,以至讀過的歷史,都顯示世人大都是從父姓,似乎無可爭議,但比賽的結果抽得「從母姓」的一方獲勝。
求學時期接觸辯論比賽,其實可以早一點從另一個角度體悟人生。我們日常遇上許多有爭論的話題,只要定了正反的立場,不就是各自可以找出一大堆支持自己立場的論點嗎?人生複雜,世事許多時可能真的沒有絕對。在乎身處其中的人持甚麼立場說話,從甚麼角度出發。
小孩子由父母所生,從父姓是主流。有些夫婦異想天開,將兩人的姓抽出部分合成新姓給下一代,這樣徒添混亂。社會上從母姓的人,較多與生父關係不佳,又或者外祖父無子。從母姓的其中一個理據說來有趣,小孩出生只可以確定生母是誰,生父就不一定可以知道,於是乎人類社會一度成母系社會的模式。當然那是舊有的智慧,現時有DNA測試,先前英國有一個外貌似八歲的十三歲小男孩就給女朋友欺騙,以為對方生下的女嬰是自己的骨肉。
但是從遺傳學的角度,似乎又以從父姓更合理。有人指出人類男性的性染色體是XY,女性是XX。要生成男身,必須從父親處遺傳得代代傳男不傳女的Y染色體,源遠流長。至於女人的兩條X染色體則分別來自父母,傳給下一代之後更分不清源頭,有點來歷不明,不知從男性或女姓的遠祖得來。古人重男輕女,竟然暗合科學原則,倒算巧合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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