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石 嘉
閒暇時翻閱一冊舊書,裡面夾着幾張電影票,當年實行敞門入場,不檢票的,這幾張電影票便有幸留存了下來。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前半期,年輕人最有興趣最喜歡的活動便是看電影,用現在的眼光回頭瞧,我那時是個十足的電影迷,迷到不吃飯不睡覺都要去看電影。
影劇公司印製一張月份電影時間表,每月大概有十部左右,我幾乎要全看完。每逢節假日,我便要趕兩三場,中間只留半小時走路。當年買電影票都是預售的,經常因買不到票臨場在門外等退票,那滋味真不好受,碰到一位退票的,幾個人上前爭搶,往往買高價票或晚看半小時也在所不惜。有段時間中山堂實行電影月票,票價顯得貴,我也每月都買的。我還經常看通宵電影,一夜三四部,散場時天已亮了。譬如印度片《流浪者》,日本片《追捕》,南斯拉夫片《瓦爾特保衛薩拉熱窩》,我都是半夜三更去看的,英國片《野鵝敢死隊》我甚至連看兩場才過癮。當年徐州的電影院除淮海路沿線的礦務局俱樂部、徐州會堂、彭城劇場、中山堂、文化宮、東風電影院,以及中山南路的雲龍電影院,中山北路的鼓樓影劇院,還有許多單位對外開放的電影院,如鐵路文化宮、徐州站禮堂、湖濱影劇院、紡織俱樂部、交通禮堂、物資局俱樂部、酒廠俱樂部、一中禮堂、糧食俱樂部、重型廠禮堂、淮海堂、地區會堂、銅山電影院,另外還有新生和黃河露天電影院,這些地方,那幾年我是經常光顧的。
露天電影院是水泥板凳自不待言,很多電影院都是木條長椅,破爛不堪,對排對號都困難,冬天穿棉衣人坐在上面便顯得擁擠,夏天悶熱不堪,哪裡有如今的空調和靠背軟椅體面舒服呀?當年送片兒的騎自行車,此影院放完一本,傳到彼影院,往往因故耽誤了,銀幕上便打出幻燈片「影片未到」,影院內昏暗氣悶,人聲嘈雜,我等待放映的興奮而焦急的那種感覺,現在依舊還可體味得到,懷舊的憂鬱心情真的是享受呢。當年嚴肅的社會性和革命理想主義的電影,對我們那班年輕人在思想情感裡注入新鮮美好的活力,心胸因電影而蕩漾着憧憬和希冀的春水,特定時代的藝術審美確實奠定了人格基礎營養,我們深深地感謝電影。
如今驀然再看徐州演電影的場所,寥若晨星,大概只有中山堂淮海堂了吧。且票價漲了近百倍,很難說適合一般平民的文化消費標準了。其他的電影院或拆除或改造,早已不見了當年熱鬧繁忙的一絲兒蹤跡,電影院蕭條至此,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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