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健恩 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 語文及翻譯學部高級導師
張曉風的散文集《送你一個字》是在2009年9月10日出版的新書,當中文章卻非全新,大抵是輯錄這兩年她在《中國時報》上的專欄而成。能夠每周讀到她的散文,台灣人,不能算不幸福。
張曉風很早成名。25歲時第一本散文集《地毯的那一端》,甫一出版,就得到台灣的「中山文藝散文獎」。直到現在,她仍是這個獎最年輕的得獎者。從那時候起,「張曉風」的名字,注定寫進海峽兩岸當代文學史中。
新詩典故 共冶一文
《送你一個字》共收錄64篇文章,分為3輯。第一輯〈昨夜?枝開〉與國學和文學有關,她以活在當下的態度,重新面對3,500年來的中國文學,談文言與白話,談文字與詩詞,也談文人與經典。作為現代人,面對古詩舊文,我們應敬而遠之,還是永遠保留?
第二輯〈送你一個字〉是一般散文,天南地北,人物時事,就連香港國際機場地氈的圖案與香港人曬衣的行為,都能收諸筆下,藉此觀照人生。
第三輯〈捨不得懷疑〉記錄作者近年的社會參與。我很難想像,2007年台灣總統府前,在為反貪腐而咆哮的20萬紅衫大軍中,有張曉風的身影,「坐在雨中,哀絕怨絕」。千百年來,文人或許真無縛雞之力,但文心如俠情,執筆持劍即使各有所取,古道熱腸卻是與生俱來,「非獨賢者有是心也,人皆有之」。
一如張曉風以往的散文集,《送你一個字》無所不談,上古傳說、中外神話、詩詞文賦、傳聞佚事,都信手拈來:這是她最厲害之處,把很多原本不相干的典故共冶一文,談同一個話題,又融合得天衣無縫。
以今寫古 深入淺出
多數年輕人都不太愛看與「古典」有關的文章,大概因為文言文辭難懂,古人古事又彷彿與嚴肅、沉悶劃上等號。《送你一個字》雖然也引用不少詩詞諺語,張曉風卻「時時停下來解釋」(解釋的文字也是精彩的散文語言),使「小朋友、中朋友、大朋友」不至於看不懂。為去除古意,張曉風刻意營造幽默風格,以今寫古;如此一來,不但文章變得更有趣易讀,也讓人因今知古。
〈經溶危機〉取「金融危機」的諧音,寫的卻是經典在現今世代漸被遺忘的悲哀。「《四書》在歷史上一向有不錯的銷路……當年論孟的編輯記錄者如果有版稅可拿,則其2000多年來的版稅,應可高過《哈利波特》的作者。」「經典會徹底溶蝕掉嗎?像南極冰山之摧崩嗎?」用時下「暢銷」、全球暖化觀念,寫《四書》在舊社會中廣受歡迎與現代社會中逐漸消失。一時間,古典變得時尚,文章更見可口。
廈門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所長徐學教授謂張曉風的散文「堪稱現代中文經典」,實非過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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