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 火
與香港有密切關係的,還有五四重要詩人和翻譯家戴望舒,他於一九三六年十月,與卞之琳、孫大雨、梁宗岱、馮至等人創辦了《新詩》月刊,這是中國近代詩壇上最重要的文學期刊之一。抗日戰爭爆發後,戴望舒轉至香港主編《大公報》文藝副刊,並且創辦了《耕耘》雜誌。一九三八年春主編《星島日報.星座》副刊。一九三九年和艾青主編《頂點》。
關於戴望舒在香港的情況,小思曾作了深入考究,特別提到在日本佔領香港之前,戴望舒沒與其他南來的中國作家撤退往後方的謎。原文寫道:
一九四一年十二月,香港度過一個著名的黑色聖誕日。十二月二十五日下午,日本的先頭部隊到達了中環的香港酒店,香港政府已豎起白旗,戴望舒與多數的香港市民一般,無可避免面臨「在醉後那些形同禽獸的士兵便四出搶掠、強姦和殺人」的恐怖時刻。他服務的《星島日報》也停刊了,這段日子,他怎樣度過,沒有文字記錄。但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底,到一九四二年春天,卻有三百多名文化界知名人士,例如鄒韜奮、戈寶權、茅盾、胡愈之、胡繩、金仲華、于伶、宋之的、葉以群、廖沫沙、胡仲持等,在中共黨中央指令下,受到東江縱隊的保護,離開香港,安全抵達後方,為什麼?三百多人中,沒有戴望舒,這真是一個謎。因為論知名度,論抗日熱忱、甚至論與左翼關係,他不該不在搶救名單內。
後來根據徐遲的說法,他是「捨不了他的藏書」。這一說法可能性很大。戴望舒不光是讀書人,還是愛書人。他於一九四二年春天被捕坐牢,出獄後與友人合夥,在利源東街十號開設一間叫懷舊齋的舊書店,除了收購一些舊書,還把自己的藏書也搬出來。
戴望舒在日治時期,還陸續為香港《華僑日報》編過《文藝周刊》、《香港日報》編過《香港文藝》,期間還給幾間報刊的副刊翻譯外國文藝作品。也許因為這個原因,戴望舒後被人檢舉「附敵」。後來「附敵」一節被澄清,大抵與傳說戴望舒在日治時期,曾化名寫了幾首反日民謠有關。其中有四首在日治的香港的民間十分流行,如調侃日本統治香港後,在金馬倫山興建忠靈塔、祭祀「中日事變以至大東亞戰爭中陣亡冤魂」的民謠:「忠靈塔,忠靈塔,/今年造,明年拆。」諷刺日本神風隊不會有好下台:「神風,神風,/隻隻升空,落水送終。」另兩首是嘲笑日本的詼諧入俗的民謠:「玉碎,玉碎,那裡有死鬼,/俘虜一隊隊,/老婆給人睡。」「大東亞,啊呀呀,/空口說白話,/句句假。」
如果民謠真的是出自戴望舒之手筆,以一個外省人(戴是浙江杭州人)能夠以廣東俗語入民謠,可見他對「廣東話」曾痛下過苦功的。
戴望舒晚期在香港貧病交迫,一九四九年六月,參加在北京召開的中華文學藝術工作代表大會。後擔任新聞出版總署國際新聞局法文科科長,從事編譯工作。一九五零年在北京病逝,享年四十五歲。安葬於北京西山腳下的北京香山萬安公墓,墓碑上有茅盾親筆書寫的「詩人戴望舒之墓」。
戴望舒在香港工作過,對香港文教事業作過貢獻,可是今天我們到哪裡去追思他們的功蹟?
(《尋找香港文化景點》之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