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彥 火
聽說戴天病了，病得不輕，一干文友都很關心他。月前收到由關夢南、葉輝編的《骨的呻吟—戴天詩集》，正如關夢南所說的「骨的呻吟，風格多元、涵蓋時代。既書時間岩縫流水掙扎之聲，復呈現大地山河積厚之人文關切。」我個人則特別鍾情於戴天的小詩，讀起來輕快得多了。比如〈藍衣的姑娘〉：
姑娘裁了一方
天青
把秋空的爽朗
穿在身上
她還撐著
碎花傘
在古舊的牆角
鬧一點兒自由化
姑娘走到故宮
有一點兒現代了
怕不有人皺眉
要修飾下矛盾
以上這首詩，似極一幀國畫的彩墨，寥寥數筆，點染了時空和場景，突現一個剛從封閉的環境走向開放社會的少女的喜悅和靦腆。秋空、天青、藍衣、碎花傘和故舊的城牆，色彩繽紛，既有反差，也有對比—折射了保守與現代的矛盾和統一。
有一點則是畫筆無能為力的，那是後一段所表述姑娘那一縷忸怩作態—「怕有人皺眉」的心態，這是畫筆不可言狀的，只好由詩來點化了。
這就是劉勰在《文心雕龍．比興》所說的「擬容取心」了。
如果不是心水清的人，斷然不相信這首詩是出自戴天之手筆。
讀過戴天的詩的人都有一個總的感覺，戴天泰半的詩，都是表現很強烈的憂患意識，所以予人沉重感。他寫於八十年代初的〈觀景記—為多位朋友作〉便可見一斑，茲錄開首一段，以見其餘—
我站在城樓觀會景
我感覺歷史的沉重枷鎖
拖著傷殘的大地
哽咽的河流
一個個匐伏於地的
人物形象
停駐在一顆欲滴的
淚珠裡
多少無告的光陰
寂靜的吶喊
擂起來心之鼓
激起了望之潮
這一刻鬱雷一般
等著驚蟄
那時分浪波激盪
便要化作飛沫
這首詩與戴天其他的詩一樣，意象繁複，是從內心肺腑發出的掙扎和吶喊，詩人活像用鐵錘擂打石頭，硬要敲出火花來，一記記地震盪著手臂乃至全身，一逕捅進讀者心裡去了！
戴天的詩，在中國古典文論中，屬於「言志詩」。戴天「言志」之外，也有「緣情」，「言志」和「緣情」原來就不一定壁壘分明，不可逾越的，可以說，戴天兼取了「言志」和「緣情」之長。
戴天的〈藍衣的姑娘〉有點返璞歸真。這首詩和與同期的—他在旅遊所見所聞所寫的一組詩，都是較明快的。（《關於戴天的鱗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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