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大圖片
■粵劇藝術家阮兆輝
文:曾家輝 攝:莫雪芝
筆者約了阮兆輝在尖沙咀香港文化中心後台做訪問,原來當晚他正要為實驗粵劇團做表演,但之前可騰出一些時間做訪問。和攝影師走到後台,看到阮兆輝在台上走著,他對我們說要等一會兒,原來要跟另一老倌尤聲普綵排,他倆喃喃唸著對白,好像隨時都可化妝及穿上戲服,走出「虎度門」。他之後走向我們,爽快地說:「好了,要到哪裡談?這裡也可以。」我們就是這樣站著進行訪問了。
不怕年輕人不接受
筆者對粵劇的認識不深,但也知道阮兆輝有「神童輝」的美譽,因為他從7歲起已從事演藝工作,而且醉心於戲曲藝術,更致力於推廣粵劇的工作,還獲得不少榮譽及獎項,包括香港藝術家年獎、藝發局的藝術成就獎等,還曾到倫敦在英女皇作御前演出。但對於很多80後青年來說,未必知道阮兆輝是粵劇大老倌。
「我從事粵劇表現已這麼多年,曾到過很多學校及機構做推廣活動。學生並不討厭或抗拒粵劇,而是不認識粵劇。他們的父母不認識中國傳統文化,覺得外國文化才是好。自己不接觸粵劇,也沒有好好將這種中國文化精粹傳給下一代。」
「我曾應女兒學校的邀請表演,她曾跟我說,可否不要去,她怕被其他同學嘲諷,但我說應允了,不可以隨便爽約。在表演後,學生的反應卻非常熱烈,十分興奮,就連女兒也十分喜出望外,總算沒有落她的面子。」阮兆輝指,如果不給年輕一代接觸的話,他們根本不知粵劇為何物,更遑論要他們喜歡與否,甚至擔起繼承的責任。
自己永遠做多些
在今次的駐校藝術家計劃,阮兆輝會主持四堂粵劇研習工作坊、兩場講座,並會跟名伶南鳳演出《白兔會》全劇。「我個人認為,學術在於要學,也要術,前者即是學者做研究,著書立說,而後者就是我們。兩者互補不足,互相反證。」
「今次為理大做的推廣活動中,我不過介紹粵劇來源、戲班規矩、基本藝術元素等,示範何為唱、念、做、打,分享當中的美學,都是很基本的東西。我不可能要他們學懂做戲,只是想啟發他們,提升同學欣賞粵劇的能力。」
「說真的,現在粵劇界中的頂級老倌的年紀都已不輕了,大家仍有心,才繼續做下去,但再過幾年又怎樣呢?我趁有氣有力,將多些年輕一輩的粵劇人推上前,可以接我們的班。」雖然阮兆輝不停說自己都已一把年紀了,但他的熱誠,以及身手,還有密密麻麻的表演,年齡好像根本沒有對他構成任何影響。
在訪問那天,實驗粵劇團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今次演出以回顧及前瞻為命題,所以演出內容有劇團的首本,也有近幾十年相關的演員的成功創作,有一天是折子戲專場,演出《三打白骨精》、《十五貫之訪鼠》、《曹雪芹之魂斷紅樓》、《寶蓮燈之二堂放子》,壓軸一天除有《易水灘》外,還有一齣由阮兆輝新寫的《煉印》,同台的演員有香港粵劇圈的老中青三代,這或許就是阮兆輝一直所說的,要帶新秀上前來。
為未來承傳籌謀
雖已是大老倌,阮兆輝的思想從沒有老掉。「未來十年主導粵劇舞台的新世代大部分都不是由傳統戲班出身,這批新人主要來自香港演藝學院的畢業生和內地接受專業戲曲訓練的人才,對粵劇演出的理念及要求有別於我們。」
粵劇獲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世界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其實八和會館早已跟辦學團體洽談,計劃在本港一間中學成立粵劇中學,由各大老倌親自為數十名中學生提供幾年的粵劇培訓。「說到承傳,演員就是我們的命脈。以前的師徒制已不合時宜,我們已從戲曲學校方向入手,構思中的中學是以粵劇為重點課程,初步先試行一班學生,約幾十人,另一班的百多小時可能學書法等,令中學成文化中學。細節還有待確定,希望可盡快公佈。問題不只是培訓這麼簡單,如果你一年訓練出幾十人出來,幾年便會上百,有沒有那麼多表演機會去吸納這些人呢?如果沒有的話,粵劇又是死路一條。」
停不下來的心
「世界上有哪個地區,康樂會凌駕文化?這問題我說了十幾年,香港有康樂及文化事務署,但康樂及文化是同等的嗎?我不是學者,但文化事務怎可以跟康樂活動混在一起?」
「我們常常說甚麼硬件軟件,最重要的是軟件,是人,但太多人只懂『起樓』,有表演中心、劇場固然是好,有總比沒有的好,但有了硬件又如何?有沒有方向?有沒有規劃?好像西九文娛藝術區,我怕西九會像悉尼大劇院一樣變成旅遊景點,而且我不覺得西九兼容休閒區和劇院區是可行的做法,休閒區是給長者手拖手看日落,一邊很靜但另一邊就熱熱鬧鬧,兩者根本不可以混為一談……」
他對粵劇的心從沒停下來,令他無論走在台上或台下,都是這麼投入。大家不信的話,可以上他的網頁(http://yuensiufai.com),便可知道他的檔期真是太密了,這幾個月內除了為理大主持粵劇推廣活動,以及實驗粵劇團的演出外,還會參加朝輝、福陞、鳴芝聲、龍鳳等劇團的演出。筆者只想說,不怕阮兆輝做不到,只怕他做不完。
「好了,差不多吧,我也要去準備。」阮兆輝走到自己的化妝檯,戲很快又要上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