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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嫌粗率。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夜讀湯哲聲《中國現代通俗小說思辨錄》(北京大學出版社,二○○八年五月),其中有篇〈「鴛鴦蝴蝶派」是什麼樣的社團流派〉,內有云:
「只要簡單翻一翻『鴛鴦蝴蝶派』的小說就會發現,做壞事的人一定是道德敗壞者,做好事的則一定在道德上也是一個君子。所以說『鴛鴦蝴蝶派』小說也可以稱之為道德小說。」
這番話莫名其妙。做「壞事」者,當然是「道德敗壞者」;做「好事」,當然是「君子」,這還用湯教授說?問題還不在此,最後那句才值得我們「思辨」一番。
鴛蝴派小說是「道德小說」?
這立論真是石破天驚。但一看之下,便知道湯哲聲的「道德說」的「道德」為何物。他引《海上花列傳》為例:
「該書從第三十九回開始寫以號稱『風流廣大教主』的齊韻叟為首,包括高亞白、方蓬壺、華鐵眉等在內的名士在『一笠園』裡的風流生活,他們擁妓點香、花酒填詞、以四書五經中的典故作穢褻文章,以點配青樓女子為樂趣,並以為雅。」
這類「文士」,究竟是「壞人」?抑或是「好人」?是「道德敗壞者」?抑或是「君子」?《海上花列傳》將他們描繪出來,無論是「鞭撻」或「讚揚」,就是「道德小說」?而鴛蝴派小說就是簡單若此?鴛蝴派曾被新文學諸將圍剿,換言之,諸將圍剿的是「道德小說」了?天啊!
湯哲聲的立論站不住腳,也沒遍看、深入去看所謂「鴛蝴小說」,就以所謂「道德小說」來概括。而且,湯哲聲還不知道什麼是「鴛鴦蝴蝶派」。他所引的《海上花列傳》,是這派的作品嗎?魏紹昌在《我看鴛鴦蝴蝶派》(台北:商務印書館,一九九二年八月)中說:
「民國之初,恰好冒出了鴛鴦蝴蝶派的兩部著名的長篇小說。徐枕亞的《玉梨魂》在民國元年(一九一二)寫成,第二年出書;李涵秋的《廣陵潮》(初名《過渡鏡》)開頭部分在辛亥革命前的武漢報紙上連載,民國四年開始出書。《玉梨魂》是用文言駢體文寫的哀情小說,《廣陵潮》是用白話章回體寫的社會小說。一時間,追隨和摹倣這兩部小說文體與題材的作品,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頓然形成一股熱潮,這就宣告鴛鴦蝴蝶派的誕生。」
《海上花列傳》正如湯哲聲自己所言,該小說開始連載於一八九二年,那時鴛蝴派還沒誕生。《海上花列傳》不歸屬這一派。雖然,湯哲聲認為這部小說是「中國現代文學的開始」。
在這一欄內,我曾批湯哲聲的《中國當代通俗文學史論》,將香港女作家鄭慧錯當是岑凱倫,並憑空臆說鄭慧為何改名岑凱倫的因由。一位學者、一位博士生導師,做學問如此輕率,真令人慨嘆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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