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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22日 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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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與空間:四種醉──從四篇香港新高中「中文科」宋代作品說起


http://paper.wenweipo.com   [2010-05-22]     我要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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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港城市大學中國文化中心 馮志弘

 在2009至2010學年正式推行的新高中中國文學課程中,選了四篇宋代作品,包括:歐陽修〈醉翁亭記〉、蘇軾〈前赤壁賦〉、周邦彥〈齊天樂〉(綠蕪凋盡臺城路)、辛棄疾〈南鄉子〉(何處望神州)。筆者學習這幾篇作品時,發現它們都可以和「醉」這個觀念相聯繫,十分有趣,作為談資,摘述淺見如下。

 分析〈醉翁亭記〉的「醉翁」之樂,除了實寫酒醉之外,還可以從:1.「醉於山水」(山水之樂,得之心而寓之酒也)、2.「醉於宴會」(坐起而喧嘩者,眾賓歡也)、3.「醉於安樂」(人知從太守遊而樂,而不知太守之樂其樂也)幾個角度來討論。這當然都符合文章旨要,比較費解的反而是「醉翁」這個稱號 ──〈醉翁亭記〉寫於慶曆六年(1046),當時歐陽修(1007-1072)才不過四十歲,雖然在宴席中他「年又最高」,但四十出頭自稱為「翁」畢竟早了點。要解釋這個問題,就要從歐陽修其他作品找線索。

 其實,早在歐陽修二十四、五歲時,他已經以「老」者自居,天聖九年(1031)至明道元年(1032),歐陽修在西京(洛陽)任職,這時他和尹洙、梅堯臣和另外四位朋友非常要好,合稱「七友」(參《澠水燕談錄》卷4〈才識〉)。他們七人又都以「老」自居,歐陽修就叫作「達老」。那麼「達老」又是甚麼意思呢?歐陽修〈書懷感事寄梅聖俞〉說:「惟予號達老,醉必如張顛」,指出自己個性豁達開朗,更愛喝酒。這和〈醉翁亭記〉中「醉翁」的形象是完全相貫通的。但是,為甚麼年輕的歐陽修以「老」以「翁」自居呢?歐陽修的朋友富弼的一首詩歌提供了「標準答案」。詩云:「滁州太守文章公,謫官來此稱醉翁。醉翁醉道不醉酒,陶然豈有遷客容。公年四十號翁早,有德亦與耆年同。」(《耆舊續聞》卷10)富弼指出「翁」除了有「年長」的意思外,更是一種道德境界,即「有德亦與耆年同」,這當然是富弼對歐陽修的稱讚,歐陽修當然也不會這麼自大,但把「達老」、「醉翁」作為歐陽修盼望追求的境界倒是可以的。這就說明了歐陽修年方四十而自號「醉翁」的源由。

 有了對歐陽修「醉境」的說明,蘇軾〈前赤壁賦〉的「醉」就比較好理解。賦文中有「舉酒屬客」、「飲酒樂甚」的描述,說明蘇軾和朋友泛舟赤壁,以詩酒為樂。在這些記述過後,就引出了蘇軾與客人關於有限永恆、明月清風的一段著名對話。話畢,「客喜而笑,洗盞更酌,肴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可以說,〈前赤壁賦〉整個哲學討論,都是在「飲酒」的氛圍下進行的。但是對於「客」來說,哲學論述前後的兩種酒意明顯不同。前者是「哀吾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的及時行樂;後者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的天人合一,境界無疑超越了許多。

 〈醉翁亭記〉和〈前赤壁賦〉的「醉境」雖然都和「人生境界」有關,畢竟有所不同。〈醉〉寫的是「道德」境界,文中也提到「山林之樂」,但歸結處強調的始終是人與人的關係,即「樂其樂」。〈前赤壁賦〉則寫人與自然永恆的一致性,最後蘇東坡徹底與自然融和為一。醉翁「醒能述其文」,而蘇軾並沒有「醒」,卻是「相與枕藉乎舟中,不知東方之既白」。

 周邦彥的〈齊天樂〉也有一個「醉倒山翁」,這個醉翁不是歐陽修,而是晉代的山簡。《晉書.山簡傳》謂其「每出遊嬉,多之池上,置酒輒醉,名之曰高陽池。時有童兒歌曰:『山公出何許?往至高陽池。日夕倒載歸,酩酊無所知。』」李白〈襄陽歌〉也寫道:「傍人借問笑何事,笑殺山翁醉似泥。」山簡的形象大抵是典型的魏晉風流人物,但〈齊天樂〉僅用了山簡置酒輒醉的特徵,而沒有把他任情率性的形象寫進詞中。相反,詞中情境寫得充滿愁緒,例如「離思何恨」、「長安亂葉,空憶詩情宛轉」、「但愁斜照歛」,彷彿把山翁寫成了借酒澆愁的頹唐醉漢。

 翻檢周邦彥其他詞作,可以發現「酒」和「愁」是兩個經常相互扣連的概念。例如〈如夢令〉「淚濕領巾紅皺……困臥午窗中酒」、〈滿路花〉「簾烘淚雨乾,酒壓愁城破」、〈滿庭芳〉「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早梅芳〉「異鄉淹歲月,醉眼迷登眺。路迢迢,恨滿千里草」,其餘例子還有許多。相對於〈醉翁亭記〉和〈前赤壁賦〉重「道」的醉境,周邦彥的「醉」明顯較重視通過「酒醉」意象來狀寫悲愴沉溺的情調,這也和詞「別是一家」,比較適宜表達清麗婉約的情懷有關。沒有這澆愁(或「催愁」?)的濁酒,周詞反倒會失色不少的。

 最後是辛棄疾的〈南鄉子〉。表面上我們無法在這首〈南鄉子〉中找到酒的蹤跡,但如果不嫌過度詮釋,而把辛棄疾的寫作態度和他的作品相聯繫,也許會認為辛棄疾詞作和酒的關係,是上述四位作者中最深厚的。

 檢視辛詞中所有與酒相關的意象,不難感覺他對酒的偏愛。他的〈感皇恩〉(壽范倅)寫「一醉何妨玉壺倒。從今康健,不用靈丹仙草」,這和周邦彥寫醉寫得一臉病容已不可同日而語。〈點絳脣〉「身後虛名,古來不換生前醉。青鞋自喜,不踏長安市」、〈洞仙歌〉「人生行樂耳,身後虛名,何似生前一杯酒」、〈鷓鴣天〉「掩鼻人間臭腐場,古今惟有酒偏香」,指出以飲酒為人生一大樂事,勝過功名利祿。這還只是醉中之樂。說到酒和文學的關係,他在〈漢庭芳〉說:「酒療花治……且拚一醉,倚杖讀韓碑。」這就明確寫到酒能療情壯心,並可藉此與古人相交。最重要的是〈臨江仙〉中「要他詩句好,須是酒杯深」一句,直接把作品好壞與作者「醉意」等量齊觀,說明了寫作和喝酒的「必然」關係。

 這裡我還想多作一個過度詮釋:「何處望神州」──緬懷故土和借古諷今是〈南鄉子〉的主調。那麼,在〈南鄉子〉豪放開闊的格調中,包含了多少壯志未酬的悲哀?在英雄氣概和偏安江南的巨大落差之中,塑造了辛棄疾怎樣的複雜感情?寫作〈南鄉子〉時詩人已經年逾六旬,垂垂老矣,那麼在他斑白的腦海裡,是否仍然繚繞着「王師北定中原日」這天真的盼望?因此是否能夠說,正因為這種盼望已經遙不可及,所以惟有「酒杯深」,喝下去,才能夠繼續盼望,相信盼望?

(本文及圖片由城大中國文化中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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