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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聞一浩
近期本地劇壇有不少翻譯外地經典與新作的演出,如前進進戲劇工作坊推出的「文本的魅力」與風車草劇團的《枕頭人》,讓我們有機會一窺近年歐洲劇壇新作;但本地劇團也沒有忽視當代經典,如同流工作坊帶我們重溫由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哈洛.品特撰寫的《背叛》。
品特的《背叛》,寫於1978年,他打破一般的順序敘事手法,以倒序方式將一樁婚外情由結束至萌牙逐步道來。故事由婚外情男女主角Jerry與Emma在酒吧中敘舊開始:兩人已分手兩年,相約見面的原因似乎並非真的敘舊,在尷尬的靜默間Emma告訴他,前一晚丈夫Robert承認自己多年來對她不忠,而她就把兩人七年的婚外情真相告知丈夫。錯愕中Jerry表示當天才跟她的丈夫一起午膳,Robert完全沒有表示。
何謂背叛?品特藉著這兩男一女(加上從未出場的Jerry太太)錯綜關係,呈現這種辯證的狀態─Jerry覺得Emma向Robert公開兩人以往的關係,是出賣了他─因為Robert與他在公事上關係密切,他是作家的經理人,而Robert是出版商。Emma則開展了自己的畫廊事業。
三位主角都是文藝界中人,彼此說話時並不咄咄逼人,但話語間卻流露出機鋒,莊梅岩翻譯的文本頗能保留這種神韻:在情史揭發後,Jerry 與Robert相聚,再發現原來Robert四年前已知道了他倆的事,茫然不知所措,反而Robert處之泰然─Jerry當然覺得被出賣,而且過去幾年的一舉一動彷彿暴露在Robert的眼中。
Emma在Robert承認不忠後,覺得被他背叛了,自己與Jerry的七年戀情好像是名正言順似的。背叛的題旨不斷展現,我們看到背叛人的又被人背叛─Jerry與Emma在公寓分手的一場,兩人爭論那公寓是一間屋還是一個家,究竟一段感情建立在怎樣的關係之上,兩人對感情的看法又是否一致?記得Emma曾經問Jerry有沒有不忠,Jerry一時不明所指,反問她:對誰?Emma說是對她,Jerry就說沒有─題旨在這裡呼之欲出,忠貞與不忠,端看你的立場,在Emma的感情宇宙中,她與Jerry的感情不是偷來的,因此她會問這個問題,正如Jerry發現Emma懷孕那一刻,禁不住流露出妒忌。
看得見的背叛已經不少,品特還安排一場不言而喻的不忠─同年的場景,Emma提到自己碰到Jerry的太太與「朋友」午膳,Jerry毫不知情,從Emma言語間觀眾幾乎可以肯定Jerry太太是在私會,一場沒有點名的背叛與不忠在悄悄地進行。
最後我們來到事件的起點,十年前Jerry如何在Emma和Robert家中向她示愛,Robert此刻走進來,叫觀眾想到─Robert是否當時已察覺到什麼,也叫日後他不住地要Jerry跟他打壁球有了註腳─是一場較量嗎?
沒有激烈的對質,一切都在平靜與不言中呈現,莊梅岩在保留神韻之餘,又能維持一種詩意,也能擺脫那種翻譯文本的感覺,是個相當不錯的譯本。導演也似乎採取比較直接平實的手法,段落中,李鎮洲(Robert)與鄧偉傑(Jerry)最後揭牌的一場戲,是整個演出中最精彩的一段,兩位演員將個中的張力掌握得宜,叫人感受到兩人之間潛在的矛盾,是相當有味道的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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