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超凡學生5－－未來歷史》連載小說
袁兆昌 作家
很平靜。中文課很平靜，靜得教人以為一眾同窗自此長眠，早逝英年教人惋惜得要平靜地哭。這種求佛的佳境維持約有三個月，竟因縮班消息而忽然消失。全班同學像耶穌復活般要看看掌心釘痕：手心一張，就是紙條。
我收到的其中一張復活信息，是一直繾綣我的女班長傳來的：「互不相識身處在同年代中，仍可同生共死。」正當我以為這是殉情信件時，才讀到一句：「以這句歌詞紀念我們曾經同窗過。」我懷疑這字條被女班長施了咒，否則我讀後沒可能視線迷糊。她大約已忘了我這個「表哥」，至少我們曾在同一課室生活了5年──佔了我們才過三分之一的人生；假如我們長命百歲、白頭到老，就是二十分之一了。
山雞校長成功救校
踏出這校門以後，我不確定自己會否重遇這名女生。當天，我們只能為學校將比我們更早消逝的未來歷史，像肥皂劇般悲喜交集，適當情節就要交出眼淚來。沒錯，還有三個月，我們就在一所快將消失的學校，成為先於學校消失的昔日同窗，不許再入佛界；要用自己的勞力，像耶穌一樣在不同地方施以神蹟，例如被安排「不很急，明天交」的工作。還有三個月，我們就在一些面試室重遇並且角力，幹那些比小說情節更真實的暗裡放箭，互數不是。就在我們以為學校倒閉的、快要會考的最後一個月，貌似社團電影角色山雞的校長宣布，「我們獲辦學團體伸出援手，支持繼承中華傳統教學精神，有教無類，繼續辦學。」在收生不足的大環境下，校長發揮了他最大的小宇宙，為學校輸血續命。
福兮禍所伏
我們是末代會考生，我們是不懂規矩的末世學生，這個早上竟由這名其貌山雞的社團校長解放了，連隨當天的地理課、英文課、中史課與中文課，通通都破天荒討論學校前景；當然，亦包括他們自身的前途。距離模擬考試尚有一個月的當天，我們彷彿意識到，字條那些紀念冊式的書寫都失去法力，而我們的雙重末世身份產生的悲涼感竟一下子被那個山雞校長的拯救而弄得無話可說。今天想來，我們考試失敗，未必與他拯救萬民的駕臨姿態無關。
我們已無可回首。我想，就因這種「無可」而構成這個書寫的我。對的，許多人以為我們已經很幸福，卻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大的不幸等待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