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安琪 中七
五個鹹餐包,再也簡單不過的午餐。
明才在麵包廊付款過後,便回到辦公室。他的桌子就在辦公室的最右上角,一個毫不起眼的角落,那位子狹窄得彷彿貼在牆壁上一樣。
辦公室內空無一人,死一般的靜。同事們都到了附近的酒家午餐,順道替某同事慶祝生日。
明才不是不想參與其中,只是想到那兒的午飯實在貴得可以,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得到任何人的邀請。
想著想著,明才不禁覺著委屈。他自問一向樂於助人又不自私又勤快,怎麼人緣會這般糟?都工作了快兩個月,也交不到半個談得合攏的朋友。他總是被冷落、被遺忘,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堵牆壁,一堵冰冷的牆壁。
只是無可奈何,誰叫自己無學歷、無才幹、無地位?別人總是瞧不起他,於是他也瞧不起自己了,他總是那麼不愉快。
他拿出一個鹹餐包,掰開來,一片白茫茫的簡單不過,什麼也沒有。他看著,更覺難過了。他只想快點吃完,免得同事回來看到了難堪。
他就在短短數分鐘內啃下五個鹹餐包,便又埋首工作。那時午飯時間還沒過。
然後同事們成行成列地回來了,那些嘻笑熱鬧聲使明才感到無比的寂寞和孤單,肚子也在咕咕地嘲笑他。他真想鑽進身後的牆壁。
多漫長的一個下午,明才忍著飢餓,感到思想愈發沉重,像懸崖邊的一株枯樹,正欲斷難斷地往下墜著……他剩下的只有忍耐,漸漸的,連飢餓的感覺也忘掉了。
而時間也正徐徐流走,終於來到下班的一刻了。這時,面臨偌大海景的房間被打開,穿著一身光鮮西服的經理走出來,到那狹窄的毫不起眼的桌子前,「啪」的一聲,一疊文件落在明才的眼前,「今天晚上處理掉。」然後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
多不快!明才此刻實在欲哭無淚,委屈憤怒無奈統統湧在心頭,他只可以繼續忍耐。
辦公室只剩下明才一人,這天晚上似乎格外寒冷,他把文件處理好,放到經理的桌面,便急忙離去,他多麼想早點脫離這鬼地方,可是他沒有辦法,他只有忍耐。
這時已經晚上十時,他拖著極疲累極不快的身體回家去。他不想自己那張死灰似的面孔會遇上誰。只是當他開啟大門後,便看到母親躺在沙發上。她不是在留醫嗎?明才感到疑惑。他走近,看到母親那滄桑的臉,比慘白更白,皺紋似是正在臉上的每一處蔓延……明才想要伸手撫摸,這時母親卻醒過來。
她握著明才的手,「喔,你回來了,要吃點什麼嗎,我剛熬了粥。」那是多麼沙啞的聲線。明才握著那冰冷的手,心內竟溫熱起來。
「嗯。」明才此刻感到一身的疲憊都不見了。他終於知道,其實幸福的感覺,就是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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