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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繼剛
中國人發明的麻將牌真是奇妙,這百多張牌可以打出許多花樣來(現民間絕大多數流行玩136張的麻將),什麼「清一色」、「平糊」、「七對」、「風一色」、「將一色」、「大三元」、「十三ど」、「孔雀東南飛」等等,可以說是變幻莫測。百多張牌,每張牌都有它的用處,沒有一張廢牌。而且,麻將的不可預測性很強,不像打撲克牌,看對方與己方出牌,就可以猜測到對方與己方手中的牌。再者,打麻將的「吃」與「碰」更增加了這種不可預測性。所以,打麻將者便有了七分靠運氣,三分靠水平之說。有人說這正暗合了人生七分靠天運(命運),三分靠拚搏。
麻將之所以這般神奇,而又老少咸宜,便有了「十三億人民十二億麻民」的諺語,這話有些誇張,卻很耐人尋味。又有人把麻將稱做中華民族的「國粹」,但這「國粹」卻讓人五味雜陳,哭笑不得。
於是乎,麻將與人生,麻將與民情,麻將與政治均有了密切的聯繫,並產生了千古笑談。想當年,共產黨與國民黨之爭,打得國民黨丟盔卸甲。在蔣介石派出談判代表張治中去北平與共產黨談「劃江而治」之際,在飯桌上,聊起打麻將,張治中將軍一語雙關地問毛澤東,是喜歡打「清一色」還是「平(和)糊」?張治中的話令毛澤東忍俊不禁,差點噴飯。毛澤東連忙回答是打「平(和)糊」,打「平(和)糊」好。在這裡,麻將中的兩個術語:「清一色」、「平(和)糊」在張治中口中巧妙地變成了政治術語,意味著共產黨是搞「一黨專政」呢,還是搞「和平建國」。毛澤東的巧妙回答又使麻將顯示出它的智慧與奧妙。
又有故事說:某組織部長是麻壇高手,又是擇人用人高手,會洗牌(平衡關係),會摸牌(知人識人),會出牌(會用人)。幹部在他手中成了一副麻將牌,左洗右洗,橫出豎出,用得甚好,不知是褒是貶。
為了贏牌,需看著上家,防著下家,盯著對家,這是打麻將中的一個規律,又恰似一場孤獨而又需要合作的人生遊戲。我們每一個站立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尤其是在現今這個浮躁而又悲苦的環境中的人,有多少不是孤獨作戰,左堵右防,上下看準,前後盯牢,才能保持在人生的路上贏多輸少呢?但我們又不能太孤獨,需要合作,需要有人坐下來與我們一起打牌。那樣,你才能盡力走完孤獨而又需要有人合作的人生。著名作家劉震雲說過:人生看似紛繁複雜,但最重要的是,對付好你周圍的幾個人。麻將桌上的規律:看著上家,防著下家,盯著對家,不正是對劉氏的這幾句話最好的詮釋麼。
心理承受能力強的人,在麻將桌上處變不驚,不驕不躁,輸贏不計較。反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則心浮氣躁,臉色大變,摔牌罵娘,怨三怨四,後悔莫及。於是,又有了麻將桌上最容易看透人性之說。
握有一手好牌(最初摸的十三張牌),不一定能糊牌(贏牌)。握一手臭牌,也不一定會輸,關鍵要看上牌、吃牌、碰牌的運氣,和吃牌、碰牌的水平。因為握一手好牌的人容易被好牌迷惑,不知該打「平糊(小糊)」,還是打「大糊」,往往錯失良機,最終讓別人糊了牌。而握了一手臭牌的人往往會打「平糊」,摸上好牌,吃牌對頭,碰牌得當,三下五除二便糊了牌,讓握了一手好牌的人空自悲歎,後悔不已。這與我們的人生出生貴賤,目標大小,後天努力,人生拚搏恰有幾分相似。只是目標很重要,心中想打什麼牌很重要,即審時度勢。看你的牌是什麼樣,能打出什麼結果,能不能打大糊,或是捨去大糊,搶在別人前面打小糊,輸贏的關鍵就在於:審時度勢,隨機應變。這與清人趙藩在成都武侯祠為諸葛亮寫的對聯:「能攻心則反側自消,自古知兵非好戰;不審時既嚴寬皆誤,後人治蜀要深思。」真是異曲同工。
打麻將坐莊家,則像當領導。坐莊家坐得好,別人要多付給你錢,坐不好,你就要多付給別人錢。所以,要坐好莊家(當好領導)是很不容易的,要比別人操更多的心。
當然,沉湎於麻將桌上,則成為賭徒,因為賭徒是領略不到玩麻將中的人生樂趣的,他們只是把麻將作為賭錢的一種工具而已。偶爾邀上三、五個好朋友或家人親戚,擺上一桌麻將,來點小賭,刺激刺激(因為我們每個人在人生的路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賭博心理),既可娛樂,增加生活情趣,又可滿足賭博心理。看看人生百態,像胡適,或像著名科學家袁隆平那樣玩玩(打衛生麻將,不賭,只鑽桌子。)豈不優哉游哉。而像那個笑話:四個老頭玩麻將,一個老頭總是糊牌,而且幾乎都是大糊和莊家自摸,贏得其他三個老頭心中忐忑,戰戰兢兢。最後,那個總是贏牌的老頭大叫一聲:「好手氣,又是七對自摸,糊了!」那三個總是輸的老頭受不了這一聲驚嚇,皆倒地而亡。那樣,麻將牌豈不成了殺人兇手,玩麻將又怎能有人生樂趣呢?
前段時間看到一篇關於麻將的小品文,現摘錄如下:「昨天你眼睛還瞪得像兩筒,今天你眼睛就閉上像兩條,不知是中了東南西北什麼風,還是那個ど雞兒(妖精兒)害了你?不該死啊,你一生時刻想發財,如今家裡仍然像白板!睜開眼吧,你的賭朋牌友全到齊,全是清一色!到明天,把你投進那火化爐,那才是你時刻盼望的——糊了。」這是一個兒子為在麻將桌上鏖戰三天三夜而亡的父親的哭號。文章把麻將中的「兩筒」、「兩條」、「東南西北風」、「ど雞」、「發財」、「白板」、「清一色」、「糊了」等術語有機而又巧妙地結合起來,把一個賭徒的外形、心理、瘋狂、絕望的形象都刻劃出來,栩栩如生,躍然紙上,僅一百來字,真是一篇妙文。這也是對把麻將作為人生的賭博工具者的最好勸告。當然,以上的觀點僅為作者一家之言,愛好玩麻將的朋友不妨體驗一下其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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