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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條大峽谷中，密佈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石頭。網上圖片
盧一心
福建省平和縣五寨鄉有一條奇特無比、引人入勝的大峽谷，全長兩公里左右，是大冰期留下來的。在這條大峽谷中，密佈著無數奇形怪狀的石頭，有的隱於溪流中、被水和石頭淹沒，有的裸於河床上，層層疊疊，有的還嵌在兩旁的山體裡，欲露還藏，千姿百態，極具造形。更神奇的是，許多石頭上都出現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凹陷處，或缸狀、或碗狀、或盆狀、或壺形、或柱狀，有的裡面裝滿水，有的乾涸露底且有漏底，光滑無比。此外，各種各樣的怪石還在河床上造就許多大大小小深深淺淺的怪洞。最奇的是，其中有一口「井」，從上往下看至有水處約有七、八米，而底下則深不可測。其「井」壁光滑，若想觀看，得小心翼翼把頭往井底探視，否則會有危險。即便如此，許多人也不敢輕易靠近它。據介紹，這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冰臼」。簡直難以想像，這口「井」當時是怎樣被「挖」出來的。眼前彷彿出現了這樣的情景，只見一次次的山洪暴發，不，甚至有可能是火山爆發，然後，岩漿滾滾流下，半途漸漸冷卻，又形成漩渦，這樣日久年深就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這條大峽谷就叫龍鬚硿大峽谷。不過，話說回來，在此之前，龍鬚硿大峽谷在哪裡？只聞其名，未曾抵達。正因為如此，「到此一遊」的願望更加強烈。來到這裡，視覺馬上受到強烈衝擊，心靈也受到強烈震撼，大自然的偉大和鬼斧神功令人歎為觀止。也許這樣說，你會不以為意，認為這是筆者有意誇大其詞，好像在做宣傳廣告一樣，也許你心想，果真有那麼好，其早就名揚四海了，何以至今默默無聞？也許你說得很對，但我還是要說，其實你錯了。因為這條龍鬚硿大峽谷任你如何想像都不會過分。
那天，我們就是直奔五寨鄉而去，傳說中的龍鬚硿大峽谷就在那裡，但具體方位並不知道，沿途問了幾次路，才來到一個「盆地」裡。只見四周圍都是山，中間一片寬闊的地面，平整得讓人難以想像，好像菜園子，裡面種滿果蔬，主要是種高麗菜（又稱「捲心菜」），置身其中，真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感覺。
田園裡有一條雙車道鄉村水泥路，成十字形。我們的車子就在路上行駛著。迎面來了一輛嶄新的黑色小轎車，開得很慢，好像在田園裡「漫步」一樣。就在兩車剛要擦肩而過時，我們停下車子，而我隨即按下車窗，打算向那輛車的司機請教路途。那司機見我們停車，他也禮貌停下車並按下車窗，微笑地看著我們。當他知道我們要去龍鬚硿大峽谷看「冰臼」時，便把自己的車停在路邊，主動表示要帶我們去。我把前面的位置讓給那人，好讓他在前面帶路。這位嚮導姓林，我們稱之為老林，非常感謝他願意當我們的「導遊」。
老林告訴我們，龍鬚硿大峽谷就在附近，也就是大帆山附近（閩語：下州），即五寨鄉侯門村附近，那裡有一條溪叫侯門溪，龍鬚硿就在溪中。該大峽谷呈南北走向，河床約有兩公里遠。老林介紹說，以前許多石頭都泡在水裡，看不太清楚，只知道底下有些石頭很怪，有坑坑窪窪大大小小的洞，但沒人太把它當回事，只是覺得稀奇而已。後來（1976年），上游攔河築壩蓄水，那些石頭慢慢顯露出來，大家才驚奇發現，原來這種奇怪的圓洞還有很多。不過，稀奇歸稀奇，想不通歸想不通，見慣了也不以為意，就這樣這條大峽谷一直被埋沒著。近年來，龍鬚硿大峽谷逐漸被外界所熟知，前來遊玩的人也漸漸多了，無不讚歎不已。
來到龍鬚硿大峽谷，你會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上游水流不斷，嘩啦啦往下流，可下游卻是乾涸的，好像水在半途就被吸走吸乾了似的。據悉，這是自從上游攔河築壩蓄水以後人們才發現的。後來，人們才知道，那些水是被一個大洞吸走的。那個洞就是上述所說的那口「井」。那天，我們去探那口「井」時，站在不遠處的「導遊」老林大為緊張，接連大聲勸阻，「不能靠近，那個洞很深。」「那石頭很滑，千萬要小心。」內心對這個洞彷彿有一種本能的恐懼和不安，敬畏之心流露於外。當我們遠離那個洞以後，他才開始給我們講述有關龍鬚洞的故事與傳奇，言語和神色依舊充滿敬畏。
老林給我們講述了一個很富傳奇色彩的故事。他說，不知從甚麼時候開始，很久以前從祖輩口中就一直有個傳說，每逢天旱的年頭，莊稼不能收成的時候，當地人就會備好各種祭品來到龍鬚洞，並把祭品擺放在那塊表面光滑、平整無比的巨石，也就是那個天然祭壇上，然後由五寨寨主或「族老」領攜鄉人開始燒香祭拜。與此同時，鄉人會在旁邊燒一堆柴火，然後將備好的「犁頭」（牛耕地用的器具）放在裡面燒。當祭祀儀式進入高潮時，鄉人會把祭品和犁頭一起投入洞中，當燒紅的「犁頭」放進水裡時，洞中的水立刻會冒泡並升騰出一團白煙，這樣整個儀式算是大功告成。老林說，聽祖輩講，這種儀式很靈驗，幾乎每次祭祀儀式大功告成後，鄉人剛回到家裡，有時還在半路上，天就開始下起雷陣雨了。我雖然不會相信這是真的，認為即便真有那回事，也可能只是巧合，但我還是寧願相信這是真的，因為這是多麼美麗的傳說啊，代表著鄉人對豐收的期望。
接著，老林又講了一個令人動容的事件。他說，以前時常有人會掉入那個龍鬚洞中，而且大都是小孩，掉下去以後，人就不見了。過去鄉人總是認為，那是被「龍」吃了。當老林在講這個事件時，我注意到他內心的那種不安，敬畏和恐懼掩飾不住，我終於理解他為何會對龍鬚洞那麼緊張，又不敢靠近的原因了。
是的，人有時候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會真正對大自然產生敬畏。不過，與其說龍鬚洞是用一種神秘的方式在敬告人類，不如說人類其實對大自然懷有一種本能的敬畏，儘管這種敬畏有可能是因愚昧和無知引起的，但我還是要歌頌這種畏懼，因為惟有本能才能反映人性最真的一面，而這種畏懼其實是善的。
「這裡的山體具備許多第四紀冰期的遺蹟特徵。」這是冰臼學說創始人韓同林教授的認定。並且認為，這些奇形怪狀的石臼可能就是冰川運動產生的冰臼，大約形成於距今12萬至70萬年間。走在這條大峽谷裡，不難發現，這裡不僅石頭奇、洞奇、連周圍的樹木也奇。就在龍鬚洞附近岸邊，有一塊巨石聳立著，巨石上長著一棵高約2米的松樹，這棵松樹有多少年誰也不知，只見其根部周圍沒有土，也沒有水，樹根緊緊抓住巨石，任由風吹雨打太陽曬，依舊青綠。如今已有碗口粗大的樹徑，不知已經歷了多少年代，大自然的奇跡再次以頑強的形式呈現，而那塊巨石也因此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可見，這是一座神奇的大峽谷。若專家考證屬實，龍鬚硿大峽谷真是第四紀冰期的遺跡，那麼福建省平和縣五寨鄉就真的很快要出名了，這樣的地貌遺跡無疑是十分難得的，理應申報為國家地質公園，實際上也定不為過，但不知政府何時能把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大事來辦，我之所以有這種心情和願望，主要基於兩個原因：一是將龍鬚硿大峽谷申報為國家地質公園名副其實；二是擔心久拖下去，不可多得的遺址會被破壞，果真如此，真是天大的不該，甚至是一種罪過。總之，龍鬚硿大峽谷絕對是個奇跡，這裡的每塊石頭都會呼吸，天空也因此而更加蔚藍，而我已經看到了未來的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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