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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平凹（右）接受記者訪問。
賈平凹著述甚多，他從1973年開始發表作品，1982年開始從事專業創作，目前已出版的作品版本達300餘種。著有長篇小說《商州》、《妊娠》、《廢都》、《秦腔》等，當中給人最深印象的應是《廢都》。賈平凹的文字多次和電影結緣，多部作品被搬上銀幕。他的作品也被持續關注著，一個個簡單的文字仿若有了生命，承載起陝西人的生活和靈魂。它們出自哪裡？讓我們走進賈平凹的寫作世界。
問：曾看過一些關於你的介紹，你說自己內心是比較孤獨的一個人，但在現在的社會上，要保持孤獨的創作狀態容易嗎？
賈：現在社會誘惑太多，特別忙亂，要安靜下來，寫一個東西，確實不容易。但實際上，孤獨我覺得也是根據個人情況來看的，我是不愛熱鬧的人，但是有些活動，你還是得去，你去了後，反倒越熱鬧的地方，你覺得愈無聊、愈沒意思。人在這個社會上很難得到清靜，很難保持自己的心靈平靜，孤獨起碼要獨，現在卻有很多東西讓你無法獨，所以只能盡量找一個寧靜的寫作環境，關鍵是寫的時候心要靜下來，睡覺不是說眼睛睡著，是心先睡著。
問：你對文字的感覺是天生還是後天培養的？
賈：我覺得很多東西是先天性的，後天當然也很重要。世上作家特別多，有些作家寫得有意思、有味道、有趣味，有些讀起來，就覺得很受罪，叫人覺得受罪的那個作家，他不一定在這方面能做出很大的成績來。每個人能活在世上，他身上都有和別人不一樣的才能，只是尚未挖掘或發現。人生最大的不幸是你的愛好和你的職業並不統一，這是很痛苦的事，比如說我愛寫作，現在老叫我長跑或短跑，我累死了也跑不到第一名。因此人們必須各司其職，你這個材料用在適當的地方，就能發揮其作用。
問：你有這麼大的成就，但你待人處事特別謙和，這是否就是你一直堅守的創作原則和做人的原則？
賈：我幾十年都在文壇回蕩著，很多人說，你為甚麼能那麼長時間還在這裡、還在寫。我說一個方面要關心這個社會、關注這個時代，和這個社會保持著鮮活的關係。另外我每年有空就跑到鄉下去，因為我主要寫農村，到鄉下跑一跑，看看基層社會是甚麼樣子，基層人的社會情緒到底是甚麼樣，然後有機會再到北京、上海這裡現代化城市，去感受目前最時尚的東西，就是抓兩頭，對中國整個社會有一個鮮活的把握。寫作要耐住不停想突破，一定要把語感抓住，不要感覺麻木，想像力遲鈍、枯竭了，你看啥都沒有興趣了，寫啥都沒有彈性了，就不行了。這兩方面，我做得還不錯，所以說，覺得還有啥東西要表達、要寫，寫得好不好是另一回事情，但是創作的慾望一直都在。
問：很多讀者都認為你的作品承載陝西人的生活和靈魂，充滿濃郁的鄉土氣息，特別是《秦腔》，你要用陝西話來讀，才能讀出味來，你自己又有甚麼看法？
賈：經歷環境對一個物種起到很大的作用，走到陝北是另外一種東西，走到關中是另一個東西，走到陝南又是另一個東西，經歷的環境不一樣，情況也不一樣。《秦腔》出來的時候，我也害怕，陝西人能看進去，外地人又能不能看進去？農村人能看進去，城市人又能不能看進去？後來香港首屆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獎「紅樓夢獎」把《秦腔》評上了，當時我問怎麼能看中？評委實際上沒有在農村呆過，都在海外生活，他們反倒覺得有意思。有很多人覺得，作品讀起來，沒有陝西人讀起來那麼有味道，主要是裡面的文字有地方上的含義、方言，陝西人讀起來特別有意思，別人讀起來，恐怕效果會差些。讀者雖然不十分了解當中描寫的東西，但能領會那個東西，所以讀海外一些作品會感同身受，海外作品經常寫到多少世紀前販賣黑奴的情節，中國人從來沒有販賣過黑奴，但是你讀了，大概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本文摘自香港電台普通話台與中央人民廣播電台華夏之聲聯合播出的《文化名人面對面》。節目逢星期日下午三時至四時在普通話台播放，港台網站（rthk.hk）直播及提供節目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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