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潔華
電視台宣傳探險片集,種類離不開人在原野裡的冒險行為,跟兇猛的蛇蟒毒獸搏鬥,或各式各類的危險遭遇,如攀山潛海,深入不毛。人對大自然的恐懼早已是一種本能,警覺性跟自我防禦成正比。
這解釋了為何連捕魚也冠上了死亡(Deadly Catch)的用詞。我也曾在溫哥華大島居住過,在往Nanaimo沿海的岸上,清晨時分便有大型漁船出海捕魚網蟹。深海波濤洶湧,加拿大船員的身軀雖然健碩,但在海面黑暗中仍冒著生命的危險。我這個旁觀者因而對「死亡漁獲」沒有異議。
人知識的有限性和保護本能製造了人跟自然的隔膜,以致當現代科學及探索儀器稍有進展,人便宣佈要認識自然,駕馭自然,改變自然。培根式的知識即權力使現代科學的理論有性別之嫌,例如把自然說成被馴悍的女性,科學家是父權的代表。我們對海洋生物及深藍世界的認識,不過是自潛水攝影器材足以拍攝清晰影像時才開始,但人們仍在目瞪口呆,驚嘆怎麼每次都有海洋生物的新品種出現……
但也有人在大自然裡尋找心靈平靜,且退隱及浪跡天涯,至死不渝。電影《Into the Wild》由真人傳記改編,寫北美青年對城市及社群愈感格格不入,在深入不毛中斷絕了一切人際的接觸,最後在天寒地凍的邊緣上因冰融而困於一隅,至終坐斃於棄置的巴士車廂裡,只遺下了一本日記,字裡行間沒有遺憾。
不毛可以在距離以外,為人類對抗及征服的對象;它也可以呼召那些難以對它抗拒的人,就像一份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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