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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羊璧
現在書畫的價錢賣得很高。要買書畫的人多了,不知怎麼一回事,大家手頭都有錢了。有錢買書畫,倒是很好的投資,鑒定專家們現在都該忙得不得了吧。
書畫的鑑定十分不容易。鑑定者便要有這方面知識與經驗的積累。
清代的翁方綱,是書法家,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在鑑定趙子昂的真跡的時候,特別注意一方「趙氏子昂」的紅文銅印。這枚銅印的上邊不甚平正,「子」字有個小小的特點,篆圈上頂邊,偏右的一邊微凹,偏左處則上平未凹。這是銅印,不是石印,石印日久了或者會有微崩,銅印不容易崩損,不過會有微凹,微凹的地方,就可能會不平正,這些變化應該都是很細微的。翁方綱注意到,那個「子」字上頂邊偏右,微凹,偏左處,未凹。這些細微的變化一般人不易覺察,但鑑定專家是會注意到的。不過翁方綱並不因有微凹就輕易斷定是真是偽,他看出偏右微凹是真印。同時,憑他長期積累的經驗,說明這凹痕的變化,正好可以看出使用年份的遠近。他在《唐臨右軍二帖》中,就從這個印,斷定是用印年份較早時的題字。這是從細微的變化,鑑定出並不是假,但可以從這裡看出了書畫流傳的經歷。這是很細微的觀察,鑑定家沒有豐富的經歷是做不到的。
而事實上,翁方綱見過了趙子昂的許多墨跡,他說出來的有:《人騎圖》上的印就是正平未凹(此畫為大德三年作),題陳琳《溪鳧圖》上的印,偏右已凹(大德六年作)。由此,翁方綱判斷這個印的凹紋,是大德五年以後才發生的。也許趙子昂曾經碰了一下這枚銅印,甚麼時候他也可能說不清楚,倒是翁方綱可以清清楚楚告訴他。
元代高克恭有一幅《秋山暮靄圖》,虞集有題跋,他所用的印,王以坤在《書畫鑑定簡述》中,看出這枚印是用象牙的。象牙刻的印章,筆劃爽利,與用其他材料刻的,各有不同。清代桂復「續三十五舉》中還說了當時已用的其他材料:「按金玉石堅固可製印,如水晶、硨磲、瑪瑙、兕角、象牙,皆取其堅。自王冕易以花乳石,而攻堅者鮮矣。」
從這裡我們可以知道古人用來製印的材料很多,大多要取其堅固。不過後來發現了花乳石(王冕始用),此後印章就大多用了花乳石了。
花乳石好用,有石的堅固,又質地細緻,可以在石上更加自由地刻出各種效果,可以刻得像用金玉一般凝重細緻,更可以放手用刀,刻出剛健有力的筆劃,也可以刻得好像崩筆的自然之美。這樣又產生了刻印者心能發揮的多種藝術效果。近代齊白石的篆刻,就令人感覺到他在石頭上運刀如筆,來往縱橫,氣象萬千。
刻印,現在獨立成為一種藝術。一枚刻得好的圖章,擁有者在使用的過程中,又不斷可以得到滿足與享受。在書畫鑒定的過程中,不能沒有鑒定印章的本領與知識。流傳久遠的名書畫,尤其會有許多曾經保有者的題跋與印章,鑑定專家一定會加以細心判別的。
中國的印章石,現在發現出來的美觀印石種類很多。田黃石與雞血紅,都可以與玉一般來論價,前些年就有一田黃巨印在當時以幾十萬元論價。不知外國有沒有這一類精緻與多樣的石出產?照理也應該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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