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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美立在方所
在廣州誕生不久的「方所」，它合適的稱謂大概是「文化體驗空間」。這個開設在高端商場，約兩千平米的空間是粵港台共孕育的成果—廣州設計師兼服飾品牌「例外」的創始人毛繼鴻投資，香港設計師又一山人設計，台灣行人文化實驗室執行長、誠品書店前執行副總廖美立加盟。「定是常住，便成方所。」這是精英齊聚的一個夢想，於是承載了許多冀望。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顧一丹 廣州報道
三地共育的文化體驗空間
方所擁有9萬多冊精心挑選的書籍，大量的台灣原版與外文書籍，不少已經絕版的經典，首次將60多個設計師品牌引進內地。在開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它悄然改變著廣州。有人在那裡偶遇蔡康永，激動地買書簽名，發上微博。洪晃特意飛到廣州，去到那裡的咖啡館坐著讀讀書。駱以軍、許知遠、廖一梅、侯文詠、歐陽應霽、周雲蓬……作家在這個空間裡頻密地講演，本地青年人熱情地參與，在到處是詩歌的暖黃色燈光下，思想安靜地交換。有人甚至說，方所是讓人留在廣州的一個理由。這句話多少帶著對新生事物衝動的熱愛，但已充分證明它將是廣州不可忽視的存在。理想太可貴，以至於其意義可以勝過於「方所」在傳統書店業態下作出全新模式的探索。「傳統書店的經營模式已經面臨嚴峻的生存挑戰，跨界發展勢在必行。」廖美立這樣說。
廖美立說，方所並不僅僅是書店，它是為本地的文化人提供體驗與交流的一個空間，它為人們提供有品質的生活。衣服、植物、設計師們用心創造的生活用品，只要是美好的，就是對我們更進步的生活有益的，為甚麼不可以存在？這個想法在一位網友的評價裡得到肯定。「在廣州，你可以去一個地方，一邊喝咖啡一邊挑新書，一邊欣賞各國家居藝術，一邊把玩妙趣橫生的植物。你可以在周末聽一場文化講座，在孩子對著圖書津津樂道時挑幾件的衣服。」這段話正是方所理念進入大眾的直觀表達。
在美學與商業的平衡裡找回閱讀的慾望投資人毛繼鴻在微博上說自己開設方所是受蔡元培「美育救國」的啟發，也是自己在取得了商業成功後對理想的進發。為此，他做好了「熬」的準備。我小心翼翼地問方所會不會遇到生存危機而倒閉，廖美立很肯定地說，不會的，之所以有方所，是基於與毛繼鴻的相同理念，他們二人對於零售業都有長時間的經驗積累，業態的選擇與組合非常嚴謹。雖然方所除卻書籍之外的產品的售價受到一些批評，但她認為這裡的很多設計是獨一無二，造價本來就很高，我們不標榜價格，而是傳達一種審美。之所以將書店開在高端百貨聚集的太古匯，也不是定位高端，只不過剛好有個可以聚集人流的新商場，一個新書店要去培育自己的人流難度是不小的。
無法被代替的閱讀體驗
經營實體書店，說不擔心風險，沒有人會相信。三聯書店撤出廣州，廈門光合作用倒閉。與台灣相比，內地的民營書店更為艱難。廖美立說，台灣雖然也有網絡書店，但由於對折扣的一些管制，網絡與實體書店依然能達到一種微妙的平衡，彼此有了一個清楚的遊戲規則。而內地則非如此。官方對於民營書店並沒有特別積極的扶持，近期雖然有要降低稅費的說法，但業內人士仍然不太看好。在實體書店看書，去網店買書成了一種普遍模式，廖美立說，這是一個對做書業的人更具挑戰的時刻。因而，方所賣的不僅僅是書，更多的是體驗。
除了網絡書店，電子書亦是對實體書店的巨大衝擊。廖美立說，紙質書帶給人的獨特閱讀體驗是無法被取代的，那樣的手感是愛書的人無法捨棄的，但電子書的存在無疑是對出版人的挑戰，這要求編輯更有創造力，為書籍創造多樣的呈現方式。「我希望在方所，人們可以找回閱讀的慾望。」
靜雜衝突裡尋求精神之所
與廖美立訪問裡，她說到最多的字是「美」。有人在微博上寫：「進入方所，我整個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這正是廖美立追求的。「內地在崛起的過程裡試圖迅速追回丟失的東西，趕上西方的腳步。在這個快跑的過程中，我們丟掉了生活品質。台灣也經過很長一段浮躁的時間，但現在我們回到了生活的本身。台灣現在是安逸的，人們追求一種有品質的進步生活。」她認為，內地的青年人在經過了對物質的迷戀與追求後，現在已經開始回歸心靈，尋求精神滿足。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們來了，是對的。「方所」受到了媒體前所未有的關注，除了打造它的人大名鼎鼎，也許是因為「方所」的理念與一向被視為「務實的，平民的，甚至有點嘈雜的」廣州之間的衝突。它的開設可以說是務實廣州的一個理想試驗場。人們要問，如果是在京滬，那樣的文化人聚集地，方所的風險是不是會小一點。其實方所曾經與上海某高端商場談過，而商場的管理者不同意做書店，廣州太古匯則對此表示歡迎，甚至還給予了租金優惠。「事實證明，我們或許低估了廣州。方所現在的經營高過我們的預期，無論是業績，還是人潮。」廖美立說，廣州應該有更多的文化場所，舉辦更多的文化活動的。對廣州來說，方所更有存在的必要，我們必須堅持。」
「台北是個小而美的地方，而廣州則體量很大。廣州包容了太多的東西，很多人在這裡打工，做生意。我認為廣州不應該走香港的模式，不應該成為金融或貿易的中心。廣州是一個有文化的歷史老城，也是一個媒體之都，它應該創造更好的人文環境。」廖美立說，吸引有文化修養的年輕人定居，一個城市需要有獨特的文化魅力。人與城是相依相生。廣州與京滬相比，文化資源欠缺。但廣州有很多設計師，珠三角擁有許多製造工廠，她建議廣州以設計為切入點，希望珠江兩岸多多開設展覽，多設立文化創意場所，慢慢地，這座城就有了風韻。 城市裡的文化棲息地方所的官方微博裡，員工對這份工作的熱愛表露在字裡行間。有人仔細地排列書籍，需要催促才肯下班，有人認真地為顧客推薦他們的心頭愛。從他們整潔的印著詩歌的圍裙，到方所裡整整齊齊的書目，這份與書籍為伴的工作似乎可遇不可求。因這不止是工作單位，亦是對文化的愛找到了一個棲息地。
聘請本科生做店員，方所在書店中可能絕無僅有。據傳方所的面試題是「說說自己最近去的一個展覽以及當場作詩。」廖美立說，在廣州找到會英語的，又懂點文學藝術的，只能找本科生。雖然這加大了人力成本，但是是值得的。據說老闆不對他們有任何業績的要求，只讓他們多讀書，這樣的文化，讓每個人從嘴角露出喜歡，眼神中釋放出平靜，而這所營造出的靜謐也是每一個踏入方所的人之所求。在方所的開幕式上，所有的店員一齊朗誦詩歌，感動了許多人。蔡康永在微博上寫道，「我在廣州的『方所文化』書店意外買到這本從未謀面的簡體版《法斯賓德的世界》，我乃順從的溫習一眼自己的往日。」有位顧客則欣喜地寫道，「在方所買到了侯麥的劇本和彭淮棟翻譯的《普希金秘密日記》，都是九九年版。侯麥的這個舞台劇劇本當初在人藝書店是只能摸的非賣品，而彭淮棟的譯作也是絕版多年，以為無緣得見。神奇的方所！」我把網友的評價摘給她看，廖美立也很是自豪，她告訴我，貢布里克的《藝術的故事》幾十年前的英文版，台灣版也出了很久，在方所一下子就賣光，反響超出想像。而目前，不管是美術生活區，還是Cafe區，經營得都很不錯，她對未來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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