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康民
近接中山大學工學院校友金寶樹寄來他的父親金曾澄校長的《澄宇齋詩存》一冊,驟然記起近七十年前進入中山大學就讀的往事。
金寶樹和我曾在粵北坪石中山大學工學院當過同學。金曾澄當年是國立中山大學校長。但我和他們父子都不熟,金校長好像見過一面,不知道是不是交涉發放戰時大學生貸金的事項。金寶樹和我不同系,我讀化學工程,他似乎是讀土木工程。只知道他人很活躍,又是籃球健將。戰時大學生生活困苦,大家都住在木板宿舍,都是幾十人的大房間,碌架床。閒時也會聚在宿舍聊天。記得金寶樹學兄頗為健談,人也爽朗,並沒有因為父親是校長而有甚麼紈瓣l弟氣。但交往不深。大家畢業後,我到香港工作,他也好像來過香港,也許見過面,記不清楚了。往後便沒有聯繫超過一個甲子。接到來信,才知道他現居加拿大溫哥華,還當了中山大學溫哥華校友會會長。
金曾澄校長該是國民黨元老,詩集中有他與同是國民黨元老胡展堂、香翰屏、張發奎等唱和之詩。但更多的是抗戰時期隨著政府和學校播遷時即興所作。正如他在詩集序言中所述:「軍興避地港澳,輾轉西遷,長途跋涉,每於舟車勞頓之餘,撫時感事,時有奇興,以慰零寂,亦以消磨歲月也。」而他的避地,多在粵東,以至港澳。香港淪陷,又避禍於澳門,而當年「親朋零落憑誰慰,兒女飢寒未忍看」,未知當年寶樹在父親身邊否?
曾校長到了粵北坪石,就任中大校長,在坪石度過除夕,感時賦詩:「星移物換兩茫然,客邸淒清夜未眠,殘燭暗燒人寂寂,朔風時挾雨綿綿。酒因衾暖常多飲,花為春寒不肯妍,昨歲濠江今粵北,萍蹤飄泊一年年。」盡道抗戰時期流徙的心事。
曾校長曾留學日本,未知學的是哪一科,但早年知識分子都擅寫舊體詩詞。這本集子,除是金寶樹為其先父詩集翻印,並以線裝面世。有此孝子,金校長泉下有知,必感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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