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國森
生平第一次見識點穴和按摩的神效,大開眼界。
事緣峨眉臨濟宗第十三代掌門傅偉中宗師訪港指導本地學員修習「峨眉十二莊」功法。有一位小朋友的父親先前中風,得了偏癱的後遺症,請傅宗師去看看。我要負責當翻譯,因利成便、大開眼界。
傅宗師師承巨贊法師,法師是中國佛教界享譽盛名的大德。前代掌門訂下一般人聞所未聞的規矩,就是掌門之位要「僧傳俗、俗還僧」,這樣峨眉臨濟宗八百年的傳承和拓展就肯定不會落入一家一姓之手。
病人家屬交代發病和先前治療情況,講得幾句,就知道自己來得合時合候。原來許多香港人以為自己能以普通話溝通,實情是小朋友一家只聽得懂六七成,而他們講的普通話傅宗師恐怕頂多明白六七成。有我在,不敢說百分之百傳達,但總有九成幾以上。
安撫病人及其家屬的情緒,對治療效果總有好處,便臨時客串護士小姐的工作。太太說病人得病後不肯見人,老朋友找他飲茶也拒絕。我便說男人都愛面子,尤怕在「老兄弟」跟前失威,應該體諒。再說先前醫護人員講得太消極,說病人以後都要靠手杖才能走路,不可能復元,很讓人洩氣。我便說現在要向前看,待宗師治療調理之後,更要留心細聽護理指示,比如做甚麼運動,以及飲食的宜忌。太太說出事後飲食都很清淡,少肉、少油、少鹽、少糖,只間中吃點魚。我說這不一定對,病人腿部肌肉既見萎縮,可能要補充蛋白質呢!
一番望聞問切之後,宗師胸有成竹。說先點穴和按摩幫他緩解現時的症狀,再開方劑。宗師點穴的手法,跟武俠小說講的不大一樣,第一次見識也分不清點穴和按摩的分別。宗師忙了半個小時左右,病人經過點穴按摩之後,四肢的活動能力竟然恢復了不少,便興致勃勃的要多鍛煉走路,他太太說發病以來從未見過他這般積極。宗師說病人的肢體活動力度不可能百分之百康復,但是只要勤加鍛煉,一定不必靠手杖走路,看上去就跟常人無異。
病人原先有用補陽還五湯,這是王清任《醫林改錯》的名方,功能補氣活血通絡,任何方劑學教科書都有介紹用來治中風後遺症。宗師說這個方不合適,要停用。原來病人舌絳無苔、脈數,一派陰虛火旺之象。再補陽就熱上加熱,難怪越用血越濃稠,連抽血化驗也抽不成。宗師另開一方,清熱補氣、活血通絡,就對症下藥了。
我便提醒他太太問怎樣調節飲食。果然!宗師說病人火旺,要多點吃綠豆、苦瓜之類,肉不必禁,雞、牛、豬都可以;魚蝦等海產則屬「發物」,只宜淺嘗。病人先因糖尿病,再加中風才導致偏癱,過去喜吃甘脆肥濃、高粱厚味,現在強迫「食肉獸」茹素,再加手腳不靈、身不由己,自然心情煩躁。
回程時,宗師說現在先處理走路的問題,下一步才幫病人恢復說話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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