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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書名起得好極,怎能不看!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香港散文詩學會十五周年,擺下盛宴。當初允應邀,以為是大吃一頓,高談闊論一番而已。及到,但見衣香鬢影,男士大都西裝煌然,獨我牛記笠記,一副「洪七公」模樣。幸好本人素來我行我素,無視世俗。最後還知是主禮嘉賓,照瀟灑上台。
席開,「洪七公」本色又來,同台如病後的羅琅,另如寒山碧、陶然、林曼叔和分屬會長的夏馬,都是「小食」人士,於是不理三七二十一,據案大嚼,可與「比劍」者,唯單周堯教授耳,然仍不及區區在下。哈哈!食得是福。陶然坐身旁,止筷嘿嘿笑曰:「你真大食!」
不錯!本人乃大食男也,洪七公偏嗜美食,本人除蟹致敏外,甚麼也傾進肚裡去。街市五元四條腸粉,我一吃就十塊,另加粉果兩大件,否則吃得既不爽又不飽。
近來喜讀飲食文章,對台灣焦桐此公十分喜愛,所著所編食書,幾全看遍,在《暴食江湖》(北京:三聯書店,二○一一年九月)裡,他說:「肥胖是美的。」說這話之前:
「真實我也幾度想減肥,後來發現這企圖和嗜吃頗有衝突,尤有甚者,每次看一些身材苗條的朋友猶厲行減肥,就自卑感陡生。既然減肥那麼難,乾脆改變自己的美學觀:肥胖是美的。」
肥胖確是美,楊貴妃不是肥婆嗎?我自幼體壯身健,與瘦無緣,但非癡肥;這與胃量大,胃消化力強有關。有次,焦桐赴復旦大學參加比較文學年會,一溜就溜到閘北老豐閣,吃本幫菜也。獨自一吃就吃了一整桌菜餚,旁觀者露出十分奇異的眼光。後來有兩人索性坐在對面看他吃菜,一盯就十分鐘。正如陶然冷眼盯著我吃,眼露詫異,眨也不眨。
少年窮困,獨闖江湖。袋中常無「水」,一日只吃一餐,這一餐,常在上環大笪地吃。那時棲居灣仔,日暮之時,行路西上。到,已是萬家燈火,掏出袋中兩角錢,走到那豬骨粥檔,要了一碗,就這樣餵塞了胃囊。那豬骨粥之美味,若干若干年後,也忘不了。大笪地消失了之後,迄今還吃不到那「天下第一之美食」。粥料僅以鹽醃之豬骨,與粥同煲同熟,肉既鮮美,嚼骨更有味。難忘!難忘那悲苦的歲月。焦桐說:「美食是絕望的救贖,往往能帶我們超越困境。」信焉。
《暴食江湖》這書名起得好極。看內中文章,焦桐不算「暴食」。暴食者,是我也;飄然江湖,是我也。焦桐是「追食」。他聽說新加坡的海南雞飯好吃,於是立志要去彼邦一食。終於得償所欲,在半島洒店,只吃了兩口,就「悲從心生」,「我到底做錯了甚麼事?飛行那遠,竟吃到如此庸俗的雞飯。」他不死心,繼續「追」,終在文華酒店吃到最美味的雞飯,衝動到欲走進廚房,向廚師鞠躬致謝。
我非「追食者」,但卻有一心願:友曰:「有丸可治敏感。」好!就吃丸去,吃了丸,就嚼「橫行江湖」的「蟹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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