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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懷特圖書館前參加畢業典禮的家長和親友。 歐偉建 攝
江 揚
每年的5月到6月，都是美國各大學舉行畢業典禮的季節。畢業典禮成為美國大學裡最隆重的活動，也為每個畢業生的學習生涯甚至一生的經歷增添一段閃亮的回憶。
2012年5月24日哈佛大學舉行了第361屆畢業典禮。畢業典禮在哈佛大學叫Commencement，源於拉丁文Inceptio。牛津高級英漢雙解字典上的翻譯有兩個意思，一是學位頒授典禮，二是開始。
這天早晨的6點45分我們趕到校園，參加兒子獲得哈佛大學博士學位的畢業典禮。當汽車開進劍橋市時，滿街都是頭戴方帽，身穿長袍，頸上圍著垂布的畢業生。這種可以追溯到十二世紀中古時代的學術服飾，在今天看來依然優雅，讓人肅然起敬。
來自哈佛大學各個學院的畢業生，高舉本學院的旗幟，浩浩蕩蕩地從不同校區走來。畢業生的家長及親友們，穿著節日的盛裝，喜氣洋洋地從四面八方湧來。整個劍橋市沸騰了！進入哈佛大學校園的各個門口都有專人把守，我們出示學校發給每位畢業生的兩張觀禮券後，才可以通過安全檢查入場。
在經過坐落在哈佛老校園的哈佛塑像時，畢業生們都摘下學位帽，向這位主要捐贈人約翰·哈佛致以最後的敬意。我也走上前去，為他早已錚亮的皮鞋再擦一次，感謝他的捐贈造就了哈佛這所世界上最好的大學，為像我兒子這樣千千萬萬的畢業生提供了公平和優質的教育。
哈佛大學從1936年建校300周年開始，每年舉行畢業典禮的地方都在「三百周年劇場」。劇場是在紀念教堂和懷特圖書館之間的一塊大草坪，也叫哈佛新校園。園中是為畢業典禮臨時搭建的舞台，舞台上就坐的是校長和其他六名高管組成的哈佛大學最高管理機構，教務長及監事會成員，麻州、波士頓市、劍橋市的政府要員，衣帽服飾各有講究的教授方隊，還有對美利堅或現代文明社會做出過突出貢獻的名譽博士。園內整齊地擺放著活動椅子，樹上飄揚著哈佛大學建校375年的旗幟及各個學院的旗幟。
我們進場的時候已經人山人海，把個小小的哈佛園擠得水洩不通。頭戴黑色高帽，身著黑色禮服的老校友們義務地維持秩序，引領家長入座，人稱世界上學歷最高的保安員。分成幾路從不同的通道列隊入場的畢業生們，別出心裁的將所學專業的「標誌」展現在人們的面前。背後插著天使翅膀的來自哈佛神學院，手上揮動小錘子（意為：公正公平）的來自哈佛法學院，身上掛著聽診器的來自哈佛醫學院，手上拿著地球儀（意為：掌握地球）的來自肯尼迪政府行政管理學院……
走在畢業生隊伍中的兒子器宇軒昂，他穿的是有歷史厚重感的深紅色博士袍，就是人們常說的「哈佛紅」，黑色絲絨把邊。在兩個袖子的肘關節處有三道黑絲絨條，那是博士才有的標誌。胸前繡著的兩朵深藍色的花，是哈佛大學文理學院的標誌。看著他陽光般燦爛的笑臉，我的心中充滿自豪和驕傲。五年博士研究生的日子不算短，兒子卻在學海無涯的艱苦歷練中迅速成長，從為數可觀的淘汰者中脫穎而出。
與深紅色博士袍相比，全場最不起眼的服飾是哈佛大學女校長Drew Faust。她素面朝天，不施脂粉。黑衣黑扣的服裝樣式起源於十七世紀清教徒的牧師制服，也是今天唯一標誌校長權威的專有衣著。她坐在典禮舞台中間的那把椅子只有三個腳，還是從18世紀的霍尤克校長開始，一直使用到今天。
像往年一樣時鐘指到9點45分時，哈佛大學所在地劍橋鎮所屬的米德塞克斯郡郡守（虛設）用一隻銀色的權杖在地上敲打三聲，接著大聲宣佈哈佛大學畢業典禮開始。這個從中世紀的私人作坊中演化而來的「權杖」，象徵著教育的崇高和知識的聖潔，是對畢業生刻苦學習、學有所成的最佳見證。本科畢業生代表在致辭中回顧過去四年的學習生活，當提到美式足球和划艇比賽都打敗了耶魯大學時，畢業生們歡呼起來。校長在頒發給義務教育美國貧困地區孩子的志願者文迪（Wendy Kopp ）榮譽博士學位時，幽默地介紹說她是畢業於新澤西州一所偏遠的小學院（指普林斯頓大學），引來畢業生們一陣會心的笑聲。
哈佛大學學生藝術團表演的無伴奏男女和唱，好像天籟之聲，清亮悠遠，讓我們穿越到1642年秋天哈佛大學舉行的第一屆畢業典禮，那一年僅有9個人畢業。在2012年的畢業典禮上，哈佛大學頒發了6839個學位證書。其中本科畢業生獲學士學位的有1552人。各學院的院長分別向校長和董事會申請批准本學院畢業生的學位，校長則代表學校宣佈授予這些學位申請人相應的學位。畢業生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莊重簡潔，緊湊有趣的畢業典禮，由始至終都洋溢著哈佛文化特有的韻味。
畢業生領取學位證書，是在哈佛大學各個學院的會場。兒子所在的文理學院畢業生集中在哈佛大學紀念大樓裡的劇場，首先頒發的是碩士學位，然後再頒發博士學位。我們跟著觀禮的家長和親友隊伍，站在草地上的白色帳篷裡，一邊通過校內的閉路電視收看現場的實況錄像，一邊等候進入會場。
在學院一級的學位證書頒發舞台上，坐著來自各個系的有名望的教授。畢業生們聽到喊自己的名字時，一個接著一個走上台去，接受屬於自己的這份榮譽。只見一位男畢業生，懷裡抱著、手上牽著、後面跟著一共三個孩子，前呼後擁地登上舞台，全場立刻響起熱烈的掌聲。在哈佛，每年的畢業典禮上都可以看到這個情景。似乎已經形成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如果學位獲得者已經有了兒女，無論孩子多少歲，都可以把他們帶上台去一起領取學位證書。我在想，這些孩子將來應該都是哈佛大學的新一代吧？很少有人會向他們一樣在嗷嗷待哺的年紀，就已經接受了哈佛大學畢業典禮的洗禮。
聽到文理學院院長叫到兒子的名字，並宣佈他獲得哈佛大學博士學位的時候，坐在二樓後面位置上的我大聲喊出：「歐揚」！激動的淚水奪眶而出。兒子的理想，我們的期待，都在這一刻凝聚，定格成永遠的畫面。「雖然走上講台領取學位證書的路程只有5到6秒鐘的時間，但卻是多少年的苦讀，多少次在超淨間裡實驗，又是通過多少次的考試和答辯，才有今天獲得博士學位證書的喜悅。」兒子在畢業典禮後的感慨，道出了其中的酸甜苦辣。
畢業典禮，既是學校生活的真正結束語，又是人生角色轉化的舞台。當哈佛大學的學位已經成為「終極地位象徵」的今天，哈佛人卻將畢業作為人生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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