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緩 緒
7
黃昏時分,天上佈滿了一些金燦燦的浮雲。
意大利某國際機場出口處,在人頭湧湧的人群裡出現了穿著一條深灰色西式長裙,上身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衣的豐容。她肩上掛著一個背包,手裡拎著一個簡單的行李箱。
離開人群,她在機場的一家免稅店換了一些硬幣,當她發現大廳靠牆的一邊此時正有一個空著的公用電話機時,便快步走了過去。
她按照記事本上寫著號碼撥了號。
「您好,這裡是……」電話裡傳來的是一陣意大利語。
「噢,您好,我是豐樸源先生的家人。就是那位被當地人送來的藝術家。」豐容用英語說。「我剛下飛機。請問我父親現在的情況怎樣?」
「藝術家?哦,對了,您是那位中國病人的女兒?那位畫家的女兒?」
對方即刻便改用了一種很不流利的英語答道。
「您父親目前的情況還算穩定。別著急,您知道怎麼來這裡嗎?」
「知道。我已查過地圖了。」
「那好。見面再談。」
「好吧,謝謝您。」
出了機場,豐容很快便搭上了一輛開往市郊的巴士。
巴士上面坐著的基本都是一些剛從機場出來的人。有些像是剛由異地探親或旅行回來。也有一些看上去像是每天都在這同一時段搭乘這趟巴士往返於住地及工作地點的機場員工。
車窗外沿途的景色由繁鬧的城市轉向郊野那一個接連一個外觀大致相同的村鎮。車上的乘客在各個車站上下了車。雖然忙碌了一天,一路都沉默寡言,但各自都不會弄錯該在哪一個站上下車,都有一個只有他或她本人知道的屬於自己的目的地。
車子愈開愈遠,車裡原有的乘客漸漸地少了下去。車窗外的天色亦由帶著不少美麗落霞的黃昏,逐漸轉變成時而一片漆黑,時而能見到點點燈光及一排排路燈的夜晚。
帶著行李,離開這輛從機場開出的巴士後,雖然只不過是經過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但四周已是明顯的鄉鎮的氣氛。
豐容快步走進了離車站不遠的一家旅店,很快便在櫃檯前辦妥了入住一晚的手續。
旅店的餐廳佈置得很美。隨便哪裡都沒有從頭頂直射下來的強光,也沒有一時亮一時黑,特意搞出的使人覺得不自在的霓虹燈之類的燈飾。
換過衣服,鎖上房門,單獨走進位於底層的餐廳時,豐容發現不論是擺在靠窗戶一帶的專供兩人使用的桌椅,還是被放在正中的那些略大的餐桌,四周那些用來照明的燈光都是同樣的情調,很是柔和,隨處都散發著那麼一種意大利式的迷人氣氛。
「晚上好。讓我猜猜看您一定是剛從歐洲那邊過來的。我沒猜錯吧。」
剛在桌子一邊坐下,還沒拿起餐單,便見有一位從另一邊離得不遠的座位上走過來的男子主動用英語向自己招呼著說。
「歐洲?請具體點,猜猜看究竟是歐洲的哪一個地方?」
豐容望了下面前這位看上去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男子,無心地接住話題問道。
「英國。」男子皺了下眉說。
「您能肯定?」
「能肯定。不然我也就不會選用英語。」
男人拉開一張椅子在桌子的一邊坐了下來。
「真不知為什麼人們對自己的眼力總是如此地自信哩。」
「我叫喬恩。」男子轉過話題十分坦誠地自我介紹道,並用一種特別優雅的姿勢伸出了右手。
「晚上好,喬恩。您可以叫我瑪麗。」豐容按照一般的禮儀,順便給自己找了個英文名字後,客氣地伸出手來與他握了握。
「請允許我直接叫您貝拉吧。」
「不,請別用這樣的名字,這會使我覺得不自在的。因為我知道在意大利文中貝拉是美麗的意思。」
「但,遇上像您這樣的女子,如名字不叫貝拉,不是更會使人覺得不自在嗎?不過,好吧,瑪麗就瑪麗吧。但是我想你不會拒絕我的邀請,讓我們一起去另一家小飯館用餐吧。」
「為什麼?」
「這裡不夠氣氛,顯不出意大利人所應有的熱情。那地方離這兒不算太遠。我認為對於剛來意大利的人來說,理應嘗試一下意大利人平時常用的食物。」
喬恩又一次主動而直接地轉換了話題。
「你發現了嗎,我也同樣不屬於這裡。我是說,並不屬於這家旅店。能猜出我是什麼地方的人嗎?」
「意大利人。」
「當然,這是顯而易見的,但我來自米蘭。」
「哦,那可是大地方呀。」豐容扮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說。
「是啊。因此說,我不屬於這裡。而且估計再住兩天,只需要再有兩天的時間,等我把葡萄園裡的那些事辦妥後就能回去了。」 (本故事由電影劇本《紅房子》編寫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