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答客問金庸

潘國森

　小讀者來信，談及他想閱讀金庸武俠小說來提高寫作水平，問我應該先看哪一部；然後問應該讀七十年代刊行的修訂二版，還是廿一世紀後的新三版。

　聽說近年越來越少中小學生拿金庸小說來作課外讀物。有在本地大學任教的老教授慨嘆每年開學時，問新入學的大學本科生有沒有看過任何一部金庸小說，舉起來的手總是屈指可數。老教授抱怨說難怪現時接觸的新生，平均來說文筆總是那麼差勁。

　怎樣借閱讀優質課外讀物來提高對中國語文的鑑賞能力和書寫水平，是個很重要的課題。

　幾十年前筆者上小學、中學的時候，國文老師都很鼓勵同學多讀課外書。金庸小說在那個年代雖然已瘋魔海內外，但是仍然未算得到廣大國文老師認同，老師一般都叫同學讀些《三國》、《水滸》之類的閒書。倒是很多成年人熱切提議到歐美國家升學的後輩，要帶同一兩本金庸小說過去，以保持接觸優質文章的機會。

　小查詩人（本人專用對金庸老先生的稱呼）以香港為發展事業的基地，到了上世紀八十年代，他的武俠小說陸續登陸台灣、北上神州。讀其書對學習寫作和接觸一點基礎中國文化有很大助益，差不多是無可爭議的正理。雖然偶有一兩個無聊文人因妒生恨，總是很快成為大眾笑柄。

　查詩人的小說當然不是十全十美，他的小說有甚麼好，講的人太多；所以筆者後來主要談他的不足。

　現在先答第二問。淺見以為先讀七十年代修訂的第二版比較好，第三版加入了太多作者八十歲後的觀點，重修的地方許多跟他年輕時的想法格格不入。二版和三版都屬第一流的小說，但是仍以第二版的整體成績稍勝。

　然後答第一問。金庸小說現在編成三十六冊，短的不足一冊，長的四至五冊。先看哪一部都可以，視乎「小讀者」的興趣和可以投入的時間。筆者唸高中時才初次讀金庸小說，因為故事極吸引，總是忍不住要用最短時間知道故事的結局，所以第一次看的時候可以在一天之內看完一冊！

　喜歡金庸小說的讀者，每一部小說都不止讀一次。通常第一次只求看完故事，過了一段時間，可能會心癢癢要再看，第二次以後才會細心品味作者超凡的筆法和優美的修辭。一個真正金庸小說迷，每一部金庸小說都必定看過好幾次，不少人甚至看過十幾次以上！

　為甚麼多看金庸小說可以提升寫作水平？那是不知不覺間學習作者的遣詞用字以及述事寫景的層次。比如說你在金庸小說（或其他應該一讀再讀的經典）中，見到一個很「體面」的成語或典故，你起碼要在其他任何不同場合見過好幾次之後，才有膽量把這個成語或典故用在你自己寫的文章裡面。

　所以，幾十年前的國文老師不怎麼教同學句法、語法，只叫同學大量多讀優質作品，這不是老師要偷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已。

　現在流行的教法，是花許多力氣去分析語法、句法，結果同學記熟了一大堆無用的名詞術語，卻沒有正正經經的學會有用的詞語和典故。

　這樣回答「小讀者」，可能有點離題，卻是「經驗之談，無介紹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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