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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或是黃天石最後一部文言「鴛蝴」小說。 作者提供圖片
黃仲鳴
黃天石之所以走上「鴛蝴之路」，實與「鴛蝴派」作家過從甚密有關，大受影響。
根據黃天石一九六○年已寫就，後在《萬象》（香港，一九七五年七月）刊登的《狀元女婿徐枕亞》一文來看，兩人的交往，實非泛泛。徐枕亞作品一九二一年登陸香港，對黃天石自有深切的影響。根據李育中口述，黃天石從日本回香港後，思想經過百般「折磨」，欲棄「鴛蝴派」改走純文學路線，但不成功，戰後即以「傑克」筆名，專注流行小說。
不過，按照目前的資料，黃天石以文言所寫的「鴛蝴派」小說，最後一部是《生死愛》。我得見的是香港大公書局一九四○年二月的再版本，書前有編者〈現代小說叢刊原起〉一文，署「中華民國廿八年十二月」，即是初版本應是出版於一九三九年，但是否寫於這一兩年間，待證。然書前有標「原名儷緋館憶語」，那麼，《生死愛》可能很早以前就以這書名出版過一次了？存疑。觀內文，開首說：「儷緋館主人曰：余於民國二十四年冬，由星加坡乘輪至香港。」這書寫於一九三五年以後，當無可疑。由此觀之，黃天石在三十年代中後期，仍耽於徐枕亞的「鴛蝴夢」裡。
不錯，《生死愛》仍承自「鴛蝴派」的哀情小說，男女最終不能結合。描述女主角麥格蘭之死，極盡淒豔，是他所寫的「鴛蝴派」巔峰之作：
「……立奔床前，視麥格蘭氣如游絲，枯瘦無人狀，目光且散，而神思乃清澈如水，見余至，眼角突流急淚，掀唇作慘絕之笑，余一切不顧，雙臂力抱之。……余心粉碎，更視麥格蘭，則迴光返照，紅暈上腮，吞橋不能復語，撫之，玉肌如冰，蓋氣絕矣。余一慟幾絕，念天地間從此更無麥格蘭其人，余雖生亦復猶死，則捧其首，作熱烈之長吻，此吻較定情之夕，尤為悠久，以後此余為世間畸零人，更無麥格蘭其人足供余之恣愛，即使世有女子慧美逾麥格蘭，在余視之，終不敵此當前這豔屍。」
「吻屍」而悲號，這個「儷緋館主人」，真乃情癡，這篇「言情—傷感」的作品，想是黃天石文言小說的收山之作。但此書已署名「傑克」，即是在戰前已採用這筆名，李育中記錯了。不過，「傑克」的聲名大振，確是起於戰後。
但姑勿論如何，這位「粵港派大師」用「黃天石」抑「傑克」來撰小說，其風格一以貫之。也即是，今後所採「傑克」之名的小說，也難改變他的「鴛蝴味」，文章仍是兒女情多。戰後傑克雖不再操文言，但寫來更「放恣」，每依書中人的身份，粵語、上海話都用上了。在香港通俗小說家中，他的作品確另樹一幟。可惜，評論者每每一葉障目，甚至多葉障目，也沒遍看他的作品，致有所偏頗和偏差。
有誰看過他「吻屍」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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